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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流云(3)


皇帝欧阳贺坐在空荡荡的大殿上,看着安妃送上来的字,摇着头笑了笑。这些大字苍劲有力,完全想不出是出自一个八岁顽童之手。虽然陆文清已然不在帝都,可他还依稀能够辨认出这样的笔迹。

“这确实是归鸿所写的。”皇帝微微笑道,“笔法气劲,浑然天成,陆文清曾说,这样的笔力,帝都的大家也写不出的。”

安妃的脸上也显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她虽然不懂武学,可是这单单的十几篇字,就不是凡人能够写出的。“陛下认得孩子的笔迹?”

皇帝点了点头,道:“一年前归鸿还在朕身边时,灵族的使者曾经看过他的字。那时的场景朕记忆犹新。朕当时以为,这位异族的使臣夸赞他只是为了讨好龙朝,现在想想,真是自作多情了。”说罢无奈地笑笑。

“臣妾早说,归鸿一定是了不起的孩子,即便不能习武,做个超凡的文豪,又有何不可?”安妃也是打心底里高兴。她也深知这叔侄二人间因为习武之事而产生的诸多芥蒂,一直耿耿于怀。今番趁机跟皇帝说破,也盼他们能早日打开心结。

皇帝摇了摇头。

安妃的脸色变得难看,跪下阶来,道:“请陛下恕臣妾死罪,归鸿他如此天赋,陛下也是亲眼所见……“

皇帝大笑一声,将安妃扶起,道:“爱妃还认为朕是那种死心眼的人吗?”

安妃撇了撇嘴,不置可否。他二人情愫已深,所以她当真不怕惹恼了这位皇帝。

欧阳贺道:“爱妃可知,鸿儿所书何文?”

“归鸿嘴里说着学武,可我看这几句,坦荡释怀,分明是圣人修身养性的文章。”安妃指道。

圣冲帝摇头,道:“若朕没有看错,鸿儿所写,乃圣祖皇帝的武学典籍,突刺之心狼。”

“武学典籍?”

圣冲帝继续说道:“朕虽然没有修习过突刺,可是对这一门武功,却是了解很深。这门武学太过于霸道,因此皇爷爷是决不许他的儿孙修习的,只是传授给了自己的两个徒弟。这门枪术虽然看似凌厉,可是若没有好的心性,难免遭其反噬,灵皇欧阳天行的暴毙就是于此有关。凌翼城豪爽仗义,又大气凌然,叶心蓉生性平和,淡泊于名利,再加上圣祖皇帝的调教,才能有修习突刺的基础。鸿儿所写的这篇字,正是修习突刺的必备功课,心狼,就是控制住自己心中的狼。”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虽然说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武学招式,可是却也算是上乘心法了。那些所谓的招式,不过是点睛之笔,归鸿非但能学武,还有望超越先人,他日横行天下,也未可知!”

这话说着,安妃的眼眶里已然有了泪珠。她虽然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可是就如皇帝所说,归鸿已然能够习武,不知道这该了却了多少人的心事!

“有时间的话,多给两个孩子做点吃的吧。传铭雅进殿!”

年轻的武士持枪走入殿堂。大殿内的灯火略显昏暗,让他有些看不清龙座上的人。

这升龙殿内,只有他能够携带兵器进入,而且无人敢有二话。已经升任大将军的方连云多次觐见,要求少年朝拜皇帝的时候撤下兵刃,最终都受无功而返。少年冷硬的态度和皇帝无动于衷的表情只好让他就此作罢。据说,少年即便是在睡觉是,手里也是攥着枪的。

“这几日归鸿学的怎么样?”皇帝打破了许久的沉寂。

“还是一样。”少年的语气冰冷。

“心狼七十一篇,竟然只用了七日。”皇帝难掩喜色,“看来用不了几日,朕也要拜他为师了。”

少年将军嘴唇动动,却终是没有说话。

“心狼的奥义,是你教他的?”

少年点点头。

“看你那日面对公孙辽,我便知道你已经练到了第二重境界。若非通晓心狼之术,依你的年纪,早就步了欧阳天行的后尘。”

“欧阳天行真的不会心狼么?”铭雅问道,这些事情他了解一些,都是来自凌翼城和风言鹤,可是详细的事情,他却一无所知。

“欧阳天行能练到摧城,全因他得益于玲珑真脉,可惜在诸子门,他强行突破到第三重境界,若不是真脉在身他早就性命不保。圣祖皇帝总觉得是他害了天行,所以嘱咐后人也就是朕的父亲,不要对灵族用兵。可是直到最后他老人家才明白,欧阳天行并非是没学‘心狼’之术,而是将它完全唤醒了。他自认为能够唤醒心中之狼,使自身潜力获得最大的突破,登入突刺的极限——灭痕,因此才送了性命。”

“为什么对我说这些?”少年疑惑道。

“如果你一味冒进,恐怕会适得其反。所谓心狼,不是唤醒它,而是让心中之狼,永远沉寂。”皇帝郑重地说道。

少年不再说话,殿内陷入一片死寂。

“这是朕手写的九渊战法的全部心法,交给孩子,由他自学吧。”皇帝伸了个懒腰,笑着拍了拍桌案上厚厚的一叠布卷,“朕足足写了三天,想必他会喜欢。”

少年将军犹豫了一下,道:“不怕我偷学么?”

“你学不来。”皇帝一笑,“你的天资,与朕不相上下。要学这些典籍,没有十年八载的功力,只是浪费时间。有这些功夫,你的突刺也许可以突破绝心的境界。可是归鸿不同,在他那里,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铭雅沉吟一下,上前抱过那些案卷,在他怀中,分量极沉。转身要走时,回过头来说道:“陛下不亲自教他么?”

皇帝转为苦笑,道:“朕要看看,这孩子天资到底如何?切不可说此书是朕所写,归鸿问时,就说是别处寻的。”

少年将军抬头望了皇帝一眼,看似坚毅的脸上也露出了丝丝疲色,他嘴上无言,转身走下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