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薛定谔状态
第6章薛定谔状态
青灰色的钢筋与地下青土混凝的城市尚未苏醒，只有这些犹如从地面生长起来的、弯弯的牛角一样的建筑物的墙壁和玻璃上，反射出微微的青蒙蒙的光。如母牛的眼睛在雾霭里温和的注视。
他们面前这栋圆圆的，像大半颗从水里冒头的蛋般的“灯塔”，支撑着整个岛上空的防御系统。桑德拉教授是“灯塔”里面所有科研人员的总指挥，他们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在这里面度过。
“不，不是的。”对于青年人的问题，教授嗡嗡的回答实在算不上温和：
“你犯了一个范围性上的错误，并不止人类。”他解释说，补充，“本超星系团里面的生灵可不止人类。”
“什么？――”
眉宇间尚带着年轻人抱负和朝气的苏方士不由自主地拉高了调，在教授平稳叙述的声音里险些变色：还不止是银河系，而是包括仙女系，麦哲伦大大小小四十多个星系在内的整个超星系团？
他顿在原地失声的高声叫唤换来了教授冷冷的一撇。
“好……吧。”苏方士怔怔，又望向建筑门口矗立着的，那尊用纯净的白汉玉雕琢的女性雕像了。目光骇然：
“所以，最先会被毁灭的，就是我们可怜的分子传输鼻祖，唐果小姐？”
一栋大气完整的建筑门口，流理的厚石板盖住地下数以万计的线路电流，地表一片恢弘平整，在晨雾里弥发出温亮的光。
然而这样的建筑广场前，适配的不是什么同样恢弘的高柱或者巨石碑，居然，只是一栋娇小玲珑的女性人像雕塑。
而且不是维纳斯，也不是自由女神，总之不是任何一具散发着唯美，神性的那种艺术雕塑，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女人。身高甚至都是按照原比例身高打造的――也就一米多一点的样子吧。
一个东方女人的面孔，石匠打磨倒是线条明晰肌理柔软，就连雕像上那女人眉尾微微扬起的褶弧，都刻画得细致入微。
桑德拉教授典型的欧洲人，高大的个子宽厚肩膀，他在这个女人面前微微弯身，捧着雕像的脸颊，在雕像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动作带着尊敬。
石雕的眼睛里亮出光亮来，一道和颜悦色的声音从雕像上响起：
“早上好，文森特?桑德拉先生，打卡成功。”
随后，苏方士研究员也如此做了，雕像同样发出温柔的系统提示音：“早上好，苏方士先生，打卡成功。”
――亲吻一个女性雕像，奇怪的上班打卡方式，不是么？
但是在灯塔这种独树一帜的科研机构里，没有什么能比这种方式，更能体现他们对这个雕像所代表的人物的尊崇和亲近了。
桑德拉教授沉沉吸了一口气：
“说毁灭其实也不大准确……情况可能没有糟糕到这种地步。因为他们最多只能控制四维生物投放的坐标（时间，空间坐标），而无法监控以及左右四维生物的意愿和具体干扰情况。”
他深深地缩起眉头，深褐色的目光沉凝。“我更愿意称呼这种干扰，是一个50对50的概率事件。”
“……五十对五十？”苏方士研究员有些初步醒悟的模样了。“您是说……”
“是的，就是类似‘薛定谔的猫’的黑箱状态。就是咱们现在的情况。”
桑德拉教授缓缓吐气。“假设四维生物，对在成为分子传输科学家始祖之前的唐果时间轴某一点上做了干扰，那么这种干扰将造成两种走向：
第一种情况：这是种无关干扰，唐果还是会如常，按照原来的城成长轨迹上大学，毕业出国留学，去，中科院，普朗克研究所等等一系列地方摸滚打爬后变成一个科学家，创造我们目前科学界的量子传输文明；
第二种情况，假设这个干扰是个有效干扰，从物理，或者心理方面对唐果造成了不可忽视的影响……那么唐果人生就会走上另外的道路，别的轨迹，也许是一个老师，也许是一个普通职员，甚至有可能只是路边扫大街的清洁工……哦上帝才知道。
总之，如果她走上了第二种可能性，在她该成为科学家的时候没成为科学家，甚至没研究出分子传输……那么对于历史而言，我们的这段未来将不复存在。”
“那我们现在……”
“同样是地球这一个维度面，所以这里的过去和未来的时间流逝是相同的，时间兑换比是1：1，这对我们而言算是幸运，因为，唐果在被干扰的时刻和成为科学家的时刻之间的这段时间，就等同于一个‘黑箱期’。（薛定谔的猫理论中这么一种假设：在一个盒子里有一只猫，以及少量放射性物质。在一小时内，大约有50％的概率放射性物质将会衰变并释放出毒气杀死这只猫，剩下50％的概率是放射性物质不会衰变而猫将活下来。当盒子处于关闭状态，整个系统则一直保持不确定性的状态，猫既是死的也是活的。）”
苏方士听出了骇人的信息以及教授话里透露的转机。“所以……由于时间的同时存在以及同步流逝性，我们，以及那位21世纪的少女唐果，目前都在‘黑箱期’？！”
桑德拉教授点点头，说出了那句他经常作为口头禅说的话：
“理论上，就是如此。”
……
“那么，我们要怎么办呢？”
苏方士沉凝很久之后才无措地问出这问题，但这个问题好像有点儿多余而苍白：
一个正在发生在“过去”的事情，他们这些未来的，目前都不知道是死是活的人，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银河帝国危在旦夕，我们只能孤注一掷。”桑德拉教授深说，下一句话却有点傻bī。“而科学，就是力量。”
苏方士：“……”
桑德拉教授：“量子基础上的分子超距传输实验，是针对空间而言的，而我们在相对论的基础上，发现时间和空间，是有衍射以及关联性的……”
苏方士内心：you直接说重点……
桑德拉教授的重点，终于在一串长长的理论之后从娘胎出生了：“时间，我们要进行时间上的分子超距传输，我们决定冒险！”
这句话是叫苏方士再次震惊的，比早晨听到银河帝国要被人一个光炮干掉还要震惊――
“教授，”苏方士整个人彻底吃惊迷惑了，他整张脸上都是一种后知后觉而什么状况都不明白的表情：“我……天呐您别打哑谜了，您就告诉我，这么早把我喊来这里，您要干什么吧。”
“好吧，我以灯塔所长的身份确立，你正式加入这项秘密项目中了。”桑德拉神情严肃起来：
“我们要确保我们伟大的唐女士的人生发展路线是按照原计划走的，她身边必须有一位监察守护人员。所以我们必须选出一位灯塔里的科研人员执行，献身这场并不成熟的时间传输尝试……”
桑德拉教授目光深深，伸手重重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所以苏研究员――”
青灰色的钢筋与地下青土混凝的城市尚未苏醒，只有这些犹如从地面生长起来的、弯弯的牛角一样的建筑物的墙壁和玻璃上，反射出微微的青蒙蒙的光。如母牛的眼睛在雾霭里温和的注视。
他们面前这栋圆圆的，像大半颗从水里冒头的蛋般的“灯塔”，支撑着整个岛上空的防御系统。桑德拉教授是“灯塔”里面所有科研人员的总指挥，他们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在这里面度过。
“不，不是的。”对于青年人的问题，教授嗡嗡的回答实在算不上温和：
“你犯了一个范围性上的错误，并不止人类。”他解释说，补充，“本超星系团里面的生灵可不止人类。”
“什么？――”
眉宇间尚带着年轻人抱负和朝气的苏方士不由自主地拉高了调，在教授平稳叙述的声音里险些变色：还不止是银河系，而是包括仙女系，麦哲伦大大小小四十多个星系在内的整个超星系团？
他顿在原地失声的高声叫唤换来了教授冷冷的一撇。
“好……吧。”苏方士怔怔，又望向建筑门口矗立着的，那尊用纯净的白汉玉雕琢的女性雕像了。目光骇然：
“所以，最先会被毁灭的，就是我们可怜的分子传输鼻祖，唐果小姐？”
一栋大气完整的建筑门口，流理的厚石板盖住地下数以万计的线路电流，地表一片恢弘平整，在晨雾里弥发出温亮的光。
然而这样的建筑广场前，适配的不是什么同样恢弘的高柱或者巨石碑，居然，只是一栋娇小玲珑的女性人像雕塑。
而且不是维纳斯，也不是自由女神，总之不是任何一具散发着唯美，神性的那种艺术雕塑，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女人。身高甚至都是按照原比例身高打造的――也就一米多一点的样子吧。
一个东方女人的面孔，石匠打磨倒是线条明晰肌理柔软，就连雕像上那女人眉尾微微扬起的褶弧，都刻画得细致入微。
桑德拉教授典型的欧洲人，高大的个子宽厚肩膀，他在这个女人面前微微弯身，捧着雕像的脸颊，在雕像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动作带着尊敬。
石雕的眼睛里亮出光亮来，一道和颜悦色的声音从雕像上响起：
“早上好，文森特?桑德拉先生，打卡成功。”
随后，苏方士研究员也如此做了，雕像同样发出温柔的系统提示音：“早上好，苏方士先生，打卡成功。”
――亲吻一个女性雕像，奇怪的上班打卡方式，不是么？
但是在灯塔这种独树一帜的科研机构里，没有什么能比这种方式，更能体现他们对这个雕像所代表的人物的尊崇和亲近了。
桑德拉教授沉沉吸了一口气：
“说毁灭其实也不大准确……情况可能没有糟糕到这种地步。因为他们最多只能控制四维生物投放的坐标（时间，空间坐标），而无法监控以及左右四维生物的意愿和具体干扰情况。”
他深深地缩起眉头，深褐色的目光沉凝。“我更愿意称呼这种干扰，是一个50对50的概率事件。”
“……五十对五十？”苏方士研究员有些初步醒悟的模样了。“您是说……”
“是的，就是类似‘薛定谔的猫’的黑箱状态。就是咱们现在的情况。”
桑德拉教授缓缓吐气。“假设四维生物，对在成为分子传输科学家始祖之前的唐果时间轴某一点上做了干扰，那么这种干扰将造成两种走向：
第一种情况：这是种无关干扰，唐果还是会如常，按照原来的城成长轨迹上大学，毕业出国留学，去，中科院，普朗克研究所等等一系列地方摸滚打爬后变成一个科学家，创造我们目前科学界的量子传输文明；
第二种情况，假设这个干扰是个有效干扰，从物理，或者心理方面对唐果造成了不可忽视的影响……那么唐果人生就会走上另外的道路，别的轨迹，也许是一个老师，也许是一个普通职员，甚至有可能只是路边扫大街的清洁工……哦上帝才知道。
总之，如果她走上了第二种可能性，在她该成为科学家的时候没成为科学家，甚至没研究出分子传输……那么对于历史而言，我们的这段未来将不复存在。”
“那我们现在……”
“同样是地球这一个维度面，所以这里的过去和未来的时间流逝是相同的，时间兑换比是1：1，这对我们而言算是幸运，因为，唐果在被干扰的时刻和成为科学家的时刻之间的这段时间，就等同于一个‘黑箱期’。（薛定谔的猫理论中这么一种假设：在一个盒子里有一只猫，以及少量放射性物质。在一小时内，大约有50％的概率放射性物质将会衰变并释放出毒气杀死这只猫，剩下50％的概率是放射性物质不会衰变而猫将活下来。当盒子处于关闭状态，整个系统则一直保持不确定性的状态，猫既是死的也是活的。）”
苏方士听出了骇人的信息以及教授话里透露的转机。“所以……由于时间的同时存在以及同步流逝性，我们，以及那位21世纪的少女唐果，目前都在‘黑箱期’？！”
桑德拉教授点点头，说出了那句他经常作为口头禅说的话：
“理论上，就是如此。”
……
“那么，我们要怎么办呢？”
苏方士沉凝很久之后才无措地问出这问题，但这个问题好像有点儿多余而苍白：
一个正在发生在“过去”的事情，他们这些未来的，目前都不知道是死是活的人，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银河帝国危在旦夕，我们只能孤注一掷。”桑德拉教授深说，下一句话却有点傻bī。“而科学，就是力量。”
苏方士：“……”
桑德拉教授：“量子基础上的分子超距传输实验，是针对空间而言的，而我们在相对论的基础上，发现时间和空间，是有衍射以及关联性的……”
苏方士内心：you直接说重点……
桑德拉教授的重点，终于在一串长长的理论之后从娘胎出生了：“时间，我们要进行时间上的分子超距传输，我们决定冒险！”
这句话是叫苏方士再次震惊的，比早晨听到银河帝国要被人一个光炮干掉还要震惊――
“教授，”苏方士整个人彻底吃惊迷惑了，他整张脸上都是一种后知后觉而什么状况都不明白的表情：“我……天呐您别打哑谜了，您就告诉我，这么早把我喊来这里，您要干什么吧。”
“好吧，我以灯塔所长的身份确立，你正式加入这项秘密项目中了。”桑德拉神情严肃起来：
“我们要确保我们伟大的唐女士的人生发展路线是按照原计划走的，她身边必须有一位监察守护人员。所以我们必须选出一位灯塔里的科研人员执行，献身这场并不成熟的时间传输尝试……”
桑德拉教授目光深深，伸手重重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所以苏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