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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萤之光(1 / 2)



1



我带着慵懒的睡意,隔着样品屋窗户看着天空,知道早晨再度来临。



几天过去了,消除罣碍的时间只剩下三天。



虽然我去了学校几次,但有时候没有勇气走进校门,有时候还没有走到操场,就已经精疲力尽。



最想见的人,却最难以见到。



我必须像凉太一样向前迈进。



好不容易走到可以看见莲的地方,但又只敢躲起来偷偷看他。



我讨厌这样的自己,但又觉得这才是自己。内心的感情很复杂。



……我总是这样。



考试的时候,虽然很想好好用功,但稍微复习一下,就觉得差不多了。对于升学的问题也有一种事不关己的感觉,即使周围人催促我认真思考,我也固执己见。



我勉强下了床,站在窗边。



「还剩下三天……」



黑黑始终没有回来。



我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虽然很想抱怨黑黑,但当初是我对他说『我可以自己消除罣碍』。



虽然凉太给了我前进的勇气,但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勇气慢慢减少。



无论是恋爱还是凉太,我对别人的事总是可以全力以赴,但为什么遇到自己的事,就变得胆小畏缩?



「今天又是可恨的大晴天。」



我对着天空发牢骚。



如果是雨天,我还可以推说莲应该不会练习,作为不去学校的借口。



就在这时——



玄关传来脚步声,还有开门、关门的声音。



「黑黑!」



我大喊着冲出去。他果然回来找我了!



我来到楼梯口,又叫了一声:



「黑黑!」



然后立刻冲下楼梯。



……太好了。



我来到通往客厅的走廊时,脸上的笑容僵住。



我看到一个身穿西装的中年人,和一对年轻的夫妻。中年男人用手帕擦着汗,对那对夫妻说:



「这里的阳光是不是很赞?这间房子很棒,有满满的朝阳照进屋内。」



中年男人用抑扬起伏的声音介绍的同时,动作夸张,脸上带着业务员特有的假笑。



「唉……」



原来是来参观样品屋的人。



这对年轻夫妻幸福洋溢地相互依偎,笑脸盈盈听着西装男人的说明。



他们的笑容是活着的证明,我再也无法露出这样的笑容了。



内心涌起无限的空虚。



年轻夫妻听着西装男人夸张的说明,不时相视而笑。



他们看起来太幸福了,我却面临着是否能够离开这个世界的考验。



我觉得怒火攻心。



但不是因为房仲业者的笑容,也和那对夫妻无关。



难道我渐渐变成地缚灵,才会对活着的人产生憎恨吗?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我必须赶快消除罣碍。



「祝你们幸福。」



说完,我离开了样品屋。



我无精打采地走向学校。



想要赶快消除罣碍的心情,和缺乏勇气的胆怯,以及不想离开这个世界的想法在内心拉扯。



「如果黑黑在这里就好了……」



虽然他很毒舌,和他在一起很生气。



即使这样……



也许因为有黑黑的陪伴,我才能够走到今天。



虽然我在他面前说了大话,但我一个人真的没办法做任何事。



现在才发现,也已经来不及了。因为我惹怒了他。



走进校门后,我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于是走向校舍的方向。



目前正在放暑假,校舍中没有人影。



我缓缓走上楼梯,伸手摸墙壁时,发现墙壁凉凉的。



通往屋顶的门果然锁住了,我穿越了门,来到屋顶。



我站在刺眼的阳光中,从屋顶角落,看向操场的跑道。太阳还没有升到高空,田径社也只有几个人在操场上练习。



「看到了……」



无论他离我再远,无论他的身影变得多小,我都能够马上找到他。



莲正在操场角落做伸展操,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话,张开双腿,伸展身体。



「莲。」



我轻轻呼唤他的名字,他当然听不到。



「莲,如果我说喜欢你,你一定觉得很为难吧?」



除了田径以外,他一定不想为其他事烦心。



我之前坐在树荫下看书,不时看着莲的身影,他永远都闪闪发亮。



只要跑步的成绩稍有进步,他就会欣喜若狂地跑来和我分享。我比任何人更瞭解,他就是这么热爱田径。



跑步的姿势。



喝水的样子。



和其他田径社成员大笑的声音。



夕阳下拉长的身影。



所有的一切就像照片般撷取下来,变成风景,留在我的心里。



我每天都以对莲的思念为食生活。



当思念过度,内心难过时,就用『我们只是朋友』的谎言欺骗自己。



但是……



「莲,对不起,我必须向你告白,否则就会对你造成负面影响。对不起。」



无论如何,都必须等田径社的其他人离开后,我才能去找他。



反正时间还早。我心情稍微放轻松,打个呵欠。



和煦的风吹来,彷佛夏天在触碰我的身体。



……今天一定要去见莲。



我闭上眼睛,对自己发誓。我不能再整天逃避。



当我下定决心后,觉得浑身涌起力量。



「好,我会努力,好好努力。」



我告诉自己。



「没问题,我会努力。」



「你要努力做什么?」



「告白啊,加油、加油。」



「是喔。」



「……咦?」



我回头一看,看到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女生。她穿着制服,怔怔地站在那里。



「……你是谁?」



「你又是谁?」



少女微微歪着头,微笑。



她皮肤白净,一头及腰的头发,看起来很梦幻。



有那么片刻,我以为是有阴阳眼的人看到了我,但经过这段时日,我已经很有经验了。



我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是萤,你叫什么名字?」



我心生警戒地问,少女走到栏杆旁,看着下方回答说:



「我叫恭子。」



她走过来后,我们变成并排站在那里,于是我悄悄后退一步。



「你是不是地缚灵?」



「嗯,但是你放心,我已经没有吸别人精气的力气了。」



她以悲伤的表情看着我。



「……」



「但搞不好还可以……」



她露出惊奇的眼神看着自己苍白的手。



「还是来试试好了。」



恭子的双手伸了过来。



……说了半天,还不是要吸我的精气!



我毫不犹豫地对着恭子的脸颊挥了一记右直勾拳。



「……好痛,痛死我了。你刚才那一拳太用力了。」



恭子说话时,靠着栏杆坐下。



她可能真的很痛,摸着脸颊,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浮现了笑容。



「又不是我的错。」



我在离她有一小段距离的地方坐下。



「嗯,对不起,我不太擅长这种事。」



恭子说完,又笑了笑。



她看起来和我之前遇到的地缚灵完全不一样,感觉很温和。



但是,我还不能大意。没有人能够保证,她不会突然攻击我。



「恭子,你与众不同,看起来不像地缚灵。」



「嗯,引路人也这么说。」



她想起这件事,呵呵笑了。



「……你无法消除罣碍吗?」



「正确地说,不是无法消除,而是我没有消除。」



「……为什么?」



恭子面带笑容,仰头看着天空片刻。



「今天的天气真好。」她平静的脸转了过来,「我自杀那一天,也是这样的夏日。」



蝉鸣声好像一下子安静下来。



……自杀。



这两个字在我脑海中回响。



「你从这里跳下去吗?」



我努力挤出这句话,恭子静静地点头。



「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你不知道是理所当然的。虽然当时很轰动。」



我没有吭气,恭子指着我的胸口说:



「你看,我们的制服虽然很像,但还是有点不一样。」



听她说了之后,我才发现我们的制服颜色很像,但恭子身上的制服更朴素。



「我当时有一个和我同年级的男朋友。我很晚熟,起初拒绝他,但他热烈追求我,于是我们就交往了。」



她露出怀念的笑容闭上眼睛。



「我们当然瞒着其他人,虽然我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在那个年代,校规规定男生和女生不可以交往,是『违反善良风俗的异性交往』。」



「原来是这样。」



「其实我也不太瞭解交往是怎么回事,只知道自己越来越喜欢他。」



「嗯。」



我能够理解。喜欢一个人的心情,会以惊人的速度加速。



当自己回过神时,发现已经飞奔起来,即使想要煞车,也不知道该怎么煞车。



「交往了一阵子,我发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不对劲。」



「身体?」



「对。」恭子停顿一下,摸着肚子说:「我怀孕了。」



她眯着眼睛,难过地叹气。



「我把这件事告诉男朋友,他大吃一惊,然后对我说:『不关我的事』……」



「太过分了!」



我忍不住大声说道。



恭子惊讶地瞪大眼睛,小声对我说声「谢谢」,又继续说道:



「我不敢告诉别人,去很远的妇产科……把孩子拿掉了。」



她的脸上充满苦涩。



我不忍心看她,于是低头看着双手环抱的膝盖。



「……那时候我根本无暇思考那是一条生命,现在回想起来,我真的做了很残忍的事,只不过当时我没有其他路可走。」



「嗯……」



我无法体会别人遇到这种状况时的心情。



既然她做出的决定是事实,我就无话可说。



「那次之后,他就躲着我。以前不像现在,人人都有手机;我打了好几次电话去他家,但他都不接我的电话……我在无可奈何之下来到学校,因为他在暑假时,也要来学校训练,我打算在社团活动之前和他见面。他一看到我,立刻脸色大变跑了过来。」



「然后呢?」



「他一看到我就说:『我和你已经没关系了,你整天来找我很烦。』」



「怎么……」



「我为了让他放心,告诉他不必担心我怀孕的事。他松了一口气……但是很快就用以前从来不曾见过的冷漠眼神问我:『所以呢?』」



我的脸因愤怒而涨得通红。



「我难以相信……但是他对我说:『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以后你不要再找我说话。』说完这句话就转身跑走了。」



「他到底是谁!」



我的愤怒已经冲破顶点,我忍不住站起来大叫,恭子再度露出惊讶的表情。



「你不要激动,你为什么比我更生气?」



「啊,那倒是。」



我又坐下。



恭子摇着头,一脸寂寞地说:



「之后的情况,我就记不清楚了……只记得明明是夏天,但我摸着冰冷的墙壁,走上楼梯。」



该不会……



我差一点脱口问这个问题,但幸好把话吞下去。



「当我回过神时,发现自己从这里看着地面,那是我最后的记忆。」



恭子说完,好像怕冷似地颤抖着看向我。



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悲伤的眼神。吐出的白气升上天空,渐渐消失。



泪水静静地从她的眼中滑落。



「当我恢复意识时,简直吓死了,幸好引路人告诉我,我已经死了,我才松了一口气。因为我没有写遗书,如果活下来,就会被问一大堆问题,我和他的事也会曝光。」



我觉得她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



我很想这么告诉她,但听起来很轻率,我没有说出口。



「引路人叫我『消除罣碍』,说只要消除罣碍,就可以安然长眠。我当然也希望如此,但是……」



「但是?」



恭子注视着我。



「引路人说,我最后的罣碍……就是『杀了他』,那是我最后的念头。」



「引路人告诉你罣碍的内容吗?」



「他说如果是自杀,就会告诉当事人。」



……这样啊,原来还有各种规定。



「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那个家伙太过分了,简直死有余辜。」



「嗯……我也这么想,我也无法原谅他,但是……」



她站起来,将双手放在栏杆上,仰望着天空。



我也站起来,站在恭子身旁。



虽然我和她之间的距离比刚才更近,但我不再害怕。



「为了消除罣碍,我在深夜潜入他家。虽然是盛夏,但他裹着被子睡觉。引路人说得没错,我的身体开始发出了光。」



「你消除了罣碍吗?」



我看着恭子的眼睛问。



「我想要杀了他,我告诉自己,这才是我该做的事……但是,当我把手伸向被子时,我听到了。」



「你听到了?」



恭子停下来,痛苦地皱着脸。



「我听到了他的哭泣声。他在哭泣,他躲在被子里哭,不敢发出声音,然后不停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他哭着一次又一次向我道歉。」



我以为恭子在哭,没想到她闭着眼睛,微微一笑。我认为这是一种宁静的坚强。



「最后,我无法动手,转身离开。那天之后,直到期限结束,我的身体持续发光,但我无能为力。引路人好几次都说服我,但我就是下不了手。即使变成地缚灵,我也无法动手杀他。」



不知道恭子带着怎样的心情捱过期限。



内心绝对痛苦得难以想像。



「你为什么不下手?」



因为还爱着他?即使已经被他逼得自杀,仍然爱着他吗?



恭子看着我,缓缓摇着头说:



「我发现,我才是罪孽最深重的人。」



「啊?」



「如果我还活着,他或许还有机会向我表达后悔,也许会有不一样的人生。只要我还活着,或许有一天会原谅他。」



「……」



「不能自己选择死亡,从这里看到所有活着的人,每一个人都闪闪发亮。我不仅自己走上绝路,还扼杀了原本会来到这个世界的生命,所以我才是罪孽最深重的人。」



恭子的脸上已经没有笑容,她深深地懊恼着。



这二十年来,她一定不断自责。



「我也一样,」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但还是开口。「我在死了之后,才觉得活着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嗯……活着真的很了不起。」



恭子重复我的话,淡淡地笑了。



「我的引路人很好,不仅修复了我原本惨不忍睹的身体,在我变成地缚灵之后,直到现在,仍然会不时来吸我的邪气,所以我才没有变成恶灵,可以继续留在这里。」



「你刚才明明想攻击我。」



虽然我也想露出像她那样温柔的微笑,但笑不出来。



「因为引路人差不多该来为我吸邪气了,嘿嘿,对不起啦。」



「之后呢?你和他……」



「后来我变得很无力,所以并没有去看他之后过得怎么样,老实说,我也不想知道。他一定展开了新的人生,他的人生中已经没有我,我不想知道。」



恭子落寞地说,她吐出的白气消失在天空中。



她吐出的气虚幻柔弱,彷佛象征了恭子内心的动摇。



时强时弱……我认为每个人都这样。



2



「对不起,和你聊这些事。」



恭子用整个身体用力叹气后,用格外有精神的声音说。



「不,我才不好意思,让你说这些痛苦的回忆。」



做出不消除罣碍的决定,显然需要很大的决心。



我有办法做到吗?我连扪心自问这个问题都害怕,绝对是个胆小鬼。



「这是我第一次想告诉别人,我很高兴。萤,你有办法消除罣碍吗?」



我觉得和恭子的烦恼相比,我的烦恼根本不足挂齿。



「不瞒你说……我因为没有勇气,正在为这件事伤脑筋,但我觉得你带给我力量,谢谢你。」



我情不自禁这么对她说。



「原来是这样,那你要加油。」



「话说回来,要事到临头,才知道自己有没有办法做到。」



我扮着鬼脸,恭子开心地笑了。



视野突然暗了下来,周围弥漫着白烟。



「啊,他来了。」



恭子合起双手,嫣然一笑。



「引路人吗?」



引路人出现和消失时,的确会出现这种白烟。



「对,他要来吸我的邪气。」



烟将屋顶都染成一片白色,远远看到黑色长裤和黑色鞋子。



「嗨。」



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这个声音……



随着白烟渐渐消失,黑黑出现了。



「黑黑……」



我忍不住叫了一声,黑黑瞥了我一眼。



但他很快将视线移到恭子身上,对她说:



「让你久等了。」



「这次的确有点晚,我刚才差一点攻击她。」



恭子开玩笑说,黑黑又看了我一下,意兴索然地说:



「这样啊。」



他还在生气吗?



「恭子,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谈。」



黑黑对恭子说话,好像我根本不存在。



「什么事?还这么严肃。」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意思?」



「我就知道。」



黑黑张嘴笑了。



「今天是你死亡满二十年的日子。」



恭子听了黑黑的话,瞪大眼睛。



她想要说什么,但内心似乎很慌乱,嘴里只有吐出白气。



「用人类的话来说,二十年相当于所谓的『时限』。」



恭子用力点点头,就像是断了线的傀儡。



「这些年来,你很努力。你的痛苦终于可以结束了。」



黑黑把手放在恭子头上。



「也就是说……」



恭子终于开口,但她的声音发抖,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内心太慌乱。



「……我解脱了吗?」



「对,这些年来,你一直很痛苦吧?我马上就让你解脱。」



「啊啊……」



泪水从恭子的眼中落下。



「恭子,你要走了吗?」



恭子的脸皱成一团,看着我说:



「好像是,但是这样……我终于、终于能够心情平静了。」



「是吗……太好了。」



我发现自己也流下了眼泪。



那不是因为感受到她的喜悦,而是为她持续痛苦了二十年而忧心。



恭子走向黑黑,深深鞠躬。



「多亏你吸走了我的邪气,我才能够有今天,万分感谢。」



「不关我的事,你没有消除罣碍,至今仍然影响我的考绩。」



虽然黑黑这么说,但他的语气很温柔。



黑黑虽然是刀子嘴,但真的是豆腐心。我却……



「准备好了吗?」



恭子听到黑黑这么问,转头看着我。



也许她的精神很稳定,吐出的气不再是白色。



「萤,那我就先走一步,谢谢你听我说那些往事。」



我摇摇头。这种时候,任何话都没有意义。



我流着泪,露出笑容,她用力点点头。



「好,那就走喽。」



黑黑高举起右手,嘴里念念有词,耀眼的光包围了恭子。光很刺眼,我几乎无法睁开眼睛。



恭子被光包围,身体越来越朦胧。



「谢谢。」



这句话就像风一样吹过我的身旁。



然后……光急速聚集成一点,然后就消失了。



恭子已经不见踪影。



「啊啊……太好了,恭子,太好了。」



我擦着眼泪,对着已经离开的身影说。



这时,我察觉了黑黑的视线。



……怎么办?



「啊,那个,黑黑。」



「那就后会有期。」



黑黑冷淡地转过身。



「等等,等一下。」



黑黑转过身的同时,我扑向他的后背。



「你、你白痴啊。」



他重心不稳,我们两个人都跌倒在地上。



「啊,对不起。」



我在干嘛?这根本造成了反效果!



黑黑咂着嘴坐起来,用力吸了一口气,指着我说:



「你是白痴吗?禁止对引路人动粗!」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我最后语不成声,内心突然百感交集,忍不住放声大哭。



「你、你不要哭。」



「对……不……起。」



我在说话的同时,仍然泪流不止。



简直就像水坝溃堤,各种感情都变成泪水。



……爸爸、妈妈、阿嬷、栞、莲、恭子、黑黑……



黑黑盘起腿,抓着头,喃喃地问:



「原来你没有生气?」



「……黑黑,你才在生气吧?」



「所以我说你是白痴啊,我们根本没有这种感情,我只是因为你之前气得像鬼一样,说什么『我要自己完成』,于是我就尊重你的决定。」



「啊?」



水坝的闸门关上了。



「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