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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1王母玉帝之乡(2 / 2)

这样的问话文灿很不习惯,可是他又必须听,因为,任何不好的表情都有可能影响首长对自己的印象,从而影响审批手续的正常通过。他一把揪住那个姑娘,捏着她的嘴巴,说我现在就要试试,看你是极品还是次品?说完,他端着酒就往她的嘴巴里灌。

咳咳咳……姑娘的脸憋得通红,一脸难受状。这下,她只有喘气的份,没有开玩笑的份了。

哈哈哈!陈科连连大笑,指着林子达说,林、林秘书长,你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这样是不会讨女人喜欢的,女人是用来的,怎能用这种暴殄天物的方式侍弄,看我怎么挑教你。

说完,陈科拿过那个茶叶盒子,慢慢地把包装盒去掉。包装盒去掉,毛尖茶洒落一地,露出一个精致的花瓶。不过,这个花瓶与一般的花瓶不同,为白底青花,显得很破旧,不像是新的。

秦市长怎么搞的,居然把这么一个破花瓶放到茶叶盒里?最先惊讶的是林子达,他很不了解秦思民的做法。接下来惊讶的是戴海,他想林子达行贿的东西也太不够档次,居然把一个旧花瓶当作贵重物品在送。

只有陈科,依然笑眯眯地,拿起那个破花瓶,看了又看,好像真是一个宝贝。林子达开始燥热,脸开始发烫,手不知往哪里搁。是啊,这么一个破花瓶,让首长爱不释手,太难为情了。

来,宝贝,让你感受感受一下这个瓶子的魔力。陈科把旧花瓶送过去,让敬他酒的姑娘瞧瞧。那姑娘哪里看得出什么名堂,眉头一皱,说陈科长,您是不是真醉了,拿这么一个破玩意给我们看?

青花瓷,青花瓷,你不懂,你们也不懂!陈科有点失望,摇头叹息。

什么,那是青花瓷?林子达就是一惊,有点不相信。他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个破花瓶,觉得陈科的话好像不假。因为这个瓶子,他见过,那是在秦市长的家里。那次,只有他到他家去做客,秦市长把一个旧花瓶拿出来,说子达呀,这是我家祖传下来的宝贝,叫青花瓷,传到我的手上有五代了。

青花瓷是一种很值钱的文物,一般的也值好几百万,要是极品,价值连城呢。在天王级歌星周杰伦的歌曲《青花瓷》的宣传下,青花瓷更成为收藏家喜好的东西。为了办成事情,没想到秦市长把祖传的宝贝青花瓷都拿出来了,林子达鼻子一酸,真想大哭一场。

可能是受陈科面部表情的感染,几个姑娘也装作很喜欢的样子,凑过去说这个宝贝真特别,就是让人看不出它宝贝在哪里。

陈科听了,说青花瓷就是瓷器中的西施,天然去雕饰,浓妆淡抹总相宜,告诉你们,这个东西在文物交易市场,少说也值五百万呢。

一连好几天,文灿都不开颜,觉得心里堵得慌。总想找个人说说,可又找不到,想和杨亿说呢,又觉得没必要,担心告诉她烦恼会更大。文灿犹如一艘孤舟,在茫茫的大海上,找不到方向。

星期天上午,文灿去大润发超市买菜、水果和零食,杨亿在家里等他。他们说好文灿买好东西后就一起去芙蓉镇看大毛小毛,当然也是回去看望岳父岳母。

不上班的日子是最幸福的,可以赖在上,想什么时候起就什么时候起。这段时间,杨亿逐渐懂得了不上班其实也幸福,不要急着搞早餐,不要急着想局长安排的事,不要急着去安排别人什么事,一切都在自然中发展。

从市区到老家芙蓉镇有40多公里,如果搭车要转三次,还要走一段没车的乡村公路,文灿决定租个的士回去。反正黑的士多,价钱不贵,只要舍得时间去问,准有黑的士愿意去。

文灿拎着一大袋子东西,站在大街上,不停地招手,示意的士靠边。经过讨价还价,终于有辆黑的士愿意只收70块钱去芙蓉镇。

一路上,夫妻两个都兴奋,毕竟有个多月没去看崽崽了,心里很期待。快到芙蓉镇的时候,的士向左转去万字坪村,而不是继续走省级公路。文灿有点奇怪,问师傅怎么回事。

师傅说,走大路有收费站,来回就是二十块钱,才收你七十块钱,还要出二十块钱过关费,他娘的。

也是的,从市区出发到老家,如果走大路,要过三个收费站,交两次钱,只有德州市才这样黑。文灿出过省,到过首都北京,坐的车在那些高等级公路上一路驶过,看不到有什么收费站。不像在德州所在的省城,东西南北到处都是收费站,收得司机们怨声载道。

绕道的乡村公路已经是水泥路了,车辆又少,只是弯道多一点,很好走呢。为了真正让农民得到实惠,中央在免除农业税后,又拨专项资金到农村,力争村村通水泥路。

中央的政策真的好!文灿不时地和杨亿说着,非常开心。乡村公路左旁有一栋别墅式样的楼房,周围是高档次的栏杆,显得非常阔气,就是城里也很少见,而且还有一条水泥路连通了乡村公路。

这是谁家的房子,这么有钱?文灿见了,赞了一句。师傅讥笑一声,说看样子你不是本地人吧,连这栋房子是谁的也不知道。

哦,我是芙蓉村的女婿,在外面工作,很少回来。文灿纠正了一句。

难怪啦,这栋房子的主人姓范,叫范家大爹,他儿子是市教育局的局长,听说那栋房子是建筑公司免费建的,好几十万呢。建房子的是家建筑公司,修公路的又是一家建筑公司,好像建筑公司成了他们范家的。师傅不紧不慢地说着,语气不无讽刺。

只听说烟草公司是某局长的亲戚基地,没听说建筑公司是范局长的亲戚基地。范家大爹的儿子是教育局局长,那就是范德贵了。这个范德贵,腐败居然腐败到了他老家。这几年,他利用德州老百姓拼死拼活也要送子女读书的心里,打着花明年的钱办今天的教育的口号,大力兴办收费教育,鼓励各个高中贷款改善学校硬件设施,而对九年制免费教育阶段的小学初中却不闻不问。

他肯定发大财了!杨亿在一旁嘟哝了一句。文灿扭过头看了杨亿一眼,见她脸上不时艳羡的神情,而是憎恨的神情,急忙说,果子,别乱说,人家是兴办教育,为德州的老百姓着想,哪会谋取私利。

一个副科级干部,每个月三千块钱,一年才三四万,居然建了这样高级的别墅,不时谋取私利又是什么。另外,你再看看那条公路,少说也要个四五万,凭什么修到了他的家门口?杨亿根本不认可,针锋相对地反驳。

文灿不敢和她争论,免得她还有更雷人的结论。倒是那个师傅有同感,说这位嫂子说得对,我们这里的人都说范家大爹的局长儿子肯定不是一个好官,只关心自家的房子。

开了一段水泥路,没想到接下来的全是泥巴路。文灿很纳闷,问师傅,刚才是水泥路,怎么这段路还是泥巴路?

哦,水泥路所在的村是万字坪村,泥巴路所在的村是芙蓉村,万字坪村有关系,能争取到拨款指标,所以修了水泥路,芙蓉村里没关系,没争取到拨款指标,当然是泥巴路了。老弟,你放心,这段不长,等下就是主公路了。师傅按了几下喇叭,小心地在泥巴路上驾驶。

泥巴路果然不长,没有多久,的士就上了通往集镇的主公路。这个世界还真邪门,连修路都得论资排辈,看村里头有没有关系户。泾渭分明,看来不只是说水,还可以说路,说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

大毛、小毛正在房屋的前坪里玩,见来了两个陌生人,都怯怯地看着。杨亿急忙拿出零食惑,说宝贝们,过来,快叫妈妈,快叫妈妈。谁知两个小屁孩见了,不但不叫妈妈,居然跑开了,还大声喊,外婆,大灰狼来了,大灰狼来了。

杨母闻声出来,见是女儿女婿回来了,忙说,大毛小毛,不是大灰狼,是你爸爸妈妈回了,快叫爸爸妈妈。

大毛、小毛并没有因为文母的提醒去掉胆怯,他们屁颠屁颠地跑到外婆的身旁,一人揪住一条腿,紧紧地靠着,不喊妈妈,更不喊爸爸。杨亿恨恨地瞪了文灿一眼,进屋放好东西。

文灿有点搞不明白杨亿为什么瞪自己眼睛,按理来说,是自己瞪她的眼睛,瞪她总是无中生有吵来吵去,弄得彼此不舒服,自己才没有把宝贝们接来一起住。要是一家四口住在一起,宝贝们怎么会不认识自己的爸爸妈妈?

夫妻两个费了好大的劲,才稍稍改变和大毛小毛之间的关系。吃中饭的时候,杨亿的舅舅来了,说文灿,静妹子明年读初中了,你得帮我把她弄到城北中学去。静妹子是糖果舅舅的小女儿,今年读小学五年级,明年下半期就得上初中了。

文灿有点奇怪,问杨亿说,这里没初中?

不等杨亿说,舅舅马上解释,说初中是有,可教学楼还是十多年前的老房子,好一点的老师都调走了,大伙不愿送孩子去那里读书,都送到城里去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不过,城北中学有德州市的小清华之称,很难进的。全市几十万人口,就一个初中,能容多少学生?听说就连城关镇的副镇长的嫡亲侄子到那里读书,也送了两条黑芙蓉王,才勉强读了一个普通班,择优班还是进不了。

想到这,文灿解释说,城北中学的学生太多,一个班有七八十人,老师管不过来,还不如在乡下的中学读书。

舅舅哪里听得进解释,说文灿,你是政府里的人,帮我打打招呼,你不帮舅舅,谁会来帮舅舅,等静妹子有出息了,我叫她好好感谢。岳母也在一旁帮衬,要女婿帮帮忙,好歹是亲戚。

凭自己的秘书长身份,找关系把静妹子弄到城北中学读书,应该问题不大。可是,自己不是城北中学的校长,还得去求人。文灿是个不喜欢麻烦别人的人,尤其是走后门。见舅舅和岳母都在求自己,他只得答应,说试试看。

亲情毕竟是亲情,比谁要浓,陪大毛、小毛玩了大半天,姐弟终于去掉了陌生感,和他们的爸爸、妈妈亲近了。杨亿有点不舍,便和文灿商量,说反正不要上班,自己在家里住上一段时间。

这正是文灿的想法,因为担心杨亿乱想,他不敢提出来。没想到她主动提出来,文灿心里高兴,嘴里却说,果子,你身体不是很好,还是和我一起走吧,我好照顾你。

没事,我觉得自己好了,倒是你得注意身体,你看你看,这么多头皮屑,看了都让人害怕。杨亿伸出手,在文灿的衣领上拍了拍。动作很温柔,语气很亲切,让人觉得温暖。

哦,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原来是一头乌发,没有一根白发,几天不洗也是干干净净的,现在是上午洗了头发,下午就有头皮屑。文灿叹了口气,想说自己是因为用脑过度,死的脑细胞多导致的,又怕杨亿担心,就没这样说。

因为明天是星期一,得上班,太迟了没车去市里,文灿不敢逗留太久,抱了抱大毛、小毛,准备动身去集镇搭中巴车。文秘书长,文秘书长……刚出家门,一个老汉招呼着过来,手里还提着一个小袋子。

这个老汉五十出头,头发半百,脸上沟壑纵横,穿着已经发白的青色中山装。没想到乡村角落里还有人认识自己,而且是个老汉,文灿不认识他,诧异地说,您是?

岳父在一旁介绍,说我们村上的村支书闵书记。

文灿急忙快走几步,迎上去说,闵书记好,有事吗?

闵书记放下小袋子,哆嗦着从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文灿,说这是我村向政府申请拨款修路的报告,我找了一年,还没有单位接受,听说您回了,我急着赶过来,想要您帮帮忙,解决这个问题。

论年纪,闵书记和岳父差不多,他左一个您右一个您,叫得文灿有点不好意思。那张报告因为折叠过多,已经出现破损。拨款修路,这可不是小事,得向有关部门伸手要钱。在回家的路上,文灿已经了解到前后两个村的公路都硬化了,就芙蓉村的那段没有硬化。

刚才杨亿舅舅拜托的事就让文灿心烦,要是再接上这么一个报告,那会烦死自己。自己一个虚职,一没有拨款权,二没有审批权,办不了什么大事,得找关系,即使找了关系,也不一定会成。

文灿不好拒绝,又不敢答应,支吾着说,闵、闵书记,您的这份报告已经破损,您得重新抄写一份。

哦,这个不难,您等我十分钟,我马上搞好。闵书记一边说,一边找岳父借笔借纸,想重新抄录一份。文灿急了,忙说,闵书记,我、我得赶车去了,过段时间再说吧。

就是傻子也能听出文灿的拒绝之意,闵支书讪讪地怔在哪里。

闵书记,您别急,我过几天回城去,帮您把报告捎回去。杨亿在一旁主动搭讪,安慰闵支书。太感谢了,太感谢了。闵支书脸露喜色,忙不迭地表示谢意。

杨亿的官瘾又犯了,你接的报告,到时候你去办。文灿嘟哝着,顾不得指责,急匆匆走了。

文秘书长,您等下。闵支书小跑着追上去,把一个小袋子塞到文灿的手上,说这是一袋子紫米,我的点点心意,您收下。

紫米是芙蓉镇的一种特产,在一般的米中加上一小撮紫米,饭更香味道更好。文灿在岳母家吃过这种米,虽然喜欢,可不敢接。要是接了,那还不等于说自己要帮闵支书办事。他急忙拒绝,死活不要,把袋子放到地上,小跑着逃走。

晚上,一个人呆在在教师村的宿舍,文灿感觉很好。老婆不在家,自己居然盼望着,这是不是危险信号?

果然,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在梦中,他的身体飘浮起来,落在一片洁白的云朵上。那片云朵越升越高,越飘越远,飘过高山,飘过大河,在绿树环绕的山水华庭停下,落到二楼的一个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