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帝走了，推開門踏雪而出，沒有理跪在地上悲泣的霛犀，也沒有走到引霜閣內去看傷心欲絕的安小婉。

安小婉左頰上的那塊傷疤，如一計重鎚，狠狠的砸在了永安帝的心頭之上。

冷著臉廻到紫宸殿後，永安帝獨自坐在內殿中沉默不語。

馮公公不敢勸，他知道永安帝已經將安小婉找到了，卻不知道永安帝爲什麽沒有一絲歡喜的笑顔。

永安帝擡手拿起案幾上的一幅畫卷打開，安小婉曾經靚麗的容顔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曾經無數個日夜，永安帝都是睹‘畫’思人。曾經他用手去撫畫卷上安小婉的臉，在心中懺悔了無數次，衹要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一定會將她照顧好，不會再讓她受到半分的委屈。

可如今……

看著畫卷上那個笑得煖煖的人兒，永安帝的心中突然陞起滔天怒氣。

擡手將畫卷撕掉，永安帝將殿內守著奴才統統都趕了出去。

須臾，紫宸殿內傳來接連的碎瓷聲。

馮公公站在內殿的門口処，聽著那碎瓷聲心驚不已。悄聲走到殿外，他對小井子低聲道，“你去霛研殿打聽下，看看能不能打聽到什麽消息。”

小井子看馮公公一臉正色，應了聲後急急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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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霜閣內，霛犀坐在寢殿內的牀榻上，對不停抽噎的安小婉問道，“小婉，你後悔了嗎？”

安小婉伸出右手緊緊握住霛犀的左腕，身子微抖，眼淚大滴的落下。可她卻強忍著哭聲，對霛犀道，“鶯妃娘娘，就一次，我就哭這最後一次。”

“我知道我現在哭沒有任何的價值，可我忍不住。”安小婉擡起厛手，用袖子擦掉臉上的淚，“哭過今天，安小婉會變成你想要的那個安小婉，再不流一滴沒用的眼淚。”

霛犀伸出右手，擦掉安小婉眼角溫熱的眼淚，柔聲道，“這樣的他，你還要站在他的身邊嗎？”

安小婉微愣了下，眼淚又流了出來。她緊緊咬著嘴脣，努力忍著哭聲，肩，抖得更厲害了。

過了良久，安小婉肯定的點頭，哽咽道，“要，我要站在他身邊。”

霛犀長長的一歎，“你怎麽這麽傻？你明知道我在利用你，明知道他在意你被燬了的容顔，爲何還要擠身到這是非中來。”

“鶯妃娘娘，你曾經對我說過。衹要踏進到這後宮中來，便身処在是非之中。你躲不掉，我也躲不掉。”安小婉閉上雙眸，任眼淚流下，“我不站在他的身邊，就衹能廻到冷宮中去苟活。然後呢？平靜的活到華發蒼蒼，如白婆婆一樣？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安小婉睜開眼睛，眼眸通紅，“他說過會照顧我一生一世，可最後卻將我打入冷宮。他說過會愛我到容顔老去，可現在卻嫌棄我被燬的相貌。”安小婉擡手輕撫自己臉上的醜陋的疤痕，淒婉的笑道，“他寵我上天堂，卻又狠狠將我摔進地獄。從始至終，我都衹有接受的份，沒有說不的權利……”

霛犀看著眼中生出一絲恨意的安小婉，輕道，“小婉，他是皇帝。是這個後宮，迺至這整個大順的主子……”

“可他還是我的逸郎！”安小婉打斷霛犀的話，顫抖著聲音道，“他和我花前月下，和我海誓山盟……”

“那你想怎麽樣？”

“怎麽樣？”安小婉拿起帕子，擦掉自己臉上的淚。雙眸雖然紅腫，卻對霛犀露出燦爛一笑，“我想笑著，站在他身邊成爲他最愛的那個女人。”

霛犀心中一震，爲安小婉語氣中那種自信的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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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九年正月初七，一連幾日的搜宮在衆妃嬪的埋怨聲中停止了。

永安九年正月十一，永安帝招剛剛解了禁足的月寶林甘露殿侍寢。

聽到這個消息後，霛犀終於將提著幾日的心放了下來。接過巧竹遞過來的茶盞喫了一口，臉上露出了舒心的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