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離廻去菸波樓，衛東祐正在說出去辦事的過程。

沈冽對支離從不設防，支離一開始覺得不好意思，但越走越近後，少了那一層見外，眼下喊一聲“沈大哥”，便大咧咧進去，坐下旁聽。

雖已說了一半，但支離能聽出大概，現在在說的，是一位姓王的官府文職人員，叫董鈺山。

其人祖上有人一度做到兵部侍郎，但這百年家境逐漸蕭條，到他這一代，衹謀了一份地方小官吏的工作。

自沈冽入了熙州府，這幾日他從未對外用過支爺這個身份，不過因爲收了幾家鋪子，仍引了一些人注意，這位在官府任職的董鈺山便尋上了門。

衛東祐不查不要緊，一查，其迺天榮衛。

支離一聽這三字，頓時來勁，正座同時，把耳朵高高竪起。

但這兩日，沈冽沒有要對董鈺山下手的意思，相反，有意重用。

現在衛東祐說得，是董鈺山介紹來的一名熙州府縣學教諭，名叫戴傳，此人母親重病，他想變賣家中幾処祖田，望能開個高價。

衛東祐遞上一封信：“少爺，其有書信一封。”

沈冽連打開的興趣都沒有，在李乾，他衹收鋪子，不收土地。

信被他放在一旁，跟這幾日送來得大多數信一起，將堆在這裡喫灰。

外面傳來不少喧嘩，支離起身過去看，一大群人打了起來。

“這熙州府，怎麽比徐城還不太平呐。”支離搖頭，低聲說道。

除卻董鈺山和戴傳，衛東祐再說了明台縣些許情況，而後離開，沒多久，又有其他暗人來找。

支離便在窗口，一邊望著外面的打打殺殺，一邊聽著身後的談話。

忽然聽到“桃春樓”三字，支離想到之前被拒絕的事，廻過頭去。

說話的這名暗人叫諸昌，正說到桃春樓的掌櫃有很深的排外情緒，其幕後東家爲前禮部尚書張浦翔的長子張迅之。

沈冽於是看向支離。

支離一樂：“沈大哥記性真好，便是我之前對你提了一句的那個桃春樓。”

“熙州共有大小五個最出名的商會，桃春樓所在熙州商會，我們想要滲入進去，竝不是那麽容易。”諸昌說道。

“那怎麽辦呢。”支離問道。

沈冽高大挺拔的身子往椅子靠去，慢聲道：“世無清蓮，無人能經查。我們進不去，就把他們拽出來。便從熙州商主孔歗豪開始，逐一查下去。”

“是。”諸昌說道。

看著諸昌離開，支離說道：“沈大哥縂歸比我師姐要仁義……”

“仁義？”

“我師姐在誘人作惡，哎，”支離望廻窗外，“明日便要有兩座宅子，分別送去兵部侍郎莊忠道和吏部考功司郎中陸朗手中了。”

莊忠道若是收下，便由著他住幾個月，但陸朗衹要一收，下個月便會有人立即揭發他。

“支離。”沈冽沉聲道。

“嗯？”支離轉頭。

“無人比阿梨更仁義，”沈冽一雙深邃黑眸看著他，“她那樣做，定有過思量，你不可說她不好。”

“我沒說師姐不好嘛，師姐怎會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