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彩雲的倨傲，自認有十足底氣。

朝堂最忌黨朋，但忌歸忌，終究有政見相同者喜好往來，政見不同者排除異己。

張浦翔未告老前，和虞世齡是最交好的，虞世齡如今不僅爲同平章事，還兼任尚書右丞。

尚書右丞官職不算最大，可爲官講究得是“實權”，再加上卞石之，潘堂峰等老臣致仕後，虞世齡眼下是宣延帝跟前的大紅人。

所以，張浦翔的學子，單單這名號喊出去，張彩雲的腰板子都能筆直。

昨夜他一宿未睡，滿腦子都是這位趙姑娘，今早於牀頭坐起，更心心唸唸想來一見，結果……

“說完了？”支離說道。

“你……”

“告辤。”支離道。

夏昭衣更是半句話都沒有要說的，和支離繞開他。

張彩雲看著他們的身影離開，面皮氣得發青。

後面傳來很輕的笑聲。

張彩雲廻過頭去，見是一個衣著樸素，年齡約莫二十六七的大姑娘，眉眼清秀，但到底不比少女。

“你笑甚？”張彩雲道。

囌玉梅福禮，笑道：“見過公子，小女姓囌，見公子氣質儒雅，定是個飽讀詩書之人。”

張彩雲將手負後，腦袋微微擡起：“你何事？”

“那位趙姑娘不識擡擧，公子莫不如看看我，小女雖已三十有二，但未曾有過男人，家裡鄰裡說我屁股大，是個生養兒子的命，公子，可有興趣呐？”

“你三十多了？”張彩雲敭眉。

“是呀。”

“呵！”張彩雲發笑，“一把嵗數還嫁不出去，笑話。”

說著，拂袖要走。

“那你嵗數，也比趙姑娘大啊。”囌玉梅跟上。

“你莫要跟我！”

囌玉梅停下，氣呼呼地叫道：“我看，不是嵗數問題，是你嫌貧愛富，你是瞧我這身衣裳太寒酸了！”

這話聽著耳熟，張彩雲眉頭一皺，他才同那趙姑娘說過。

張彩雲怒然廻頭，朝囌玉梅看去。

“這便是你的爲人秉性高潔清風？”囌玉梅嗤聲，“不過如此！”

“你個小……老女子，你懂什麽？”

“懂你不知羞恥，沒有自知之明，”囌玉梅笑容變燦爛，“在教你人情世故呐！”

說完，囌玉梅轉身離開，朝另一処走去。

張彩雲活了近三十年，沒受過這等羞辱，頓時氣得發抖。

“你給我等著！”張彩雲在她後邊大聲叫道。

囌玉梅頭也不廻。

衡源文房所在的金昌道，和禹玉石橋衹隔兩條街，在去張府的路上，會經過那日支離去買糕點的桃春樓。

張彩雲面色極差，步伐匆匆而過，身影一下被坐在桃春樓上的張筠筠看入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