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腳步沉穩，步伐卻有些漂浮，低垂下的眸子，看不清任何情緒，身上的那抹悲涼，遲遲沒有散開。

“呵！”慕依然笑了，眼角一行清淚滑落，溼了她的雙眸。

擡頭去看坐在地上的舒子傲，心底猛然一陣揪痛，卻是轉了身。

轉過身，似乎世界都變了，恍恍惚惚，很多東西，都已經不再是原來的模樣。

“走吧，讓他靜靜，亦……讓我靜靜……”

她好累，亦好痛。

南宮亦梟沒有拒絕，他上前，彎腰，大掌握住慕依然的小手，輕輕的點了點頭。

“走吧！”她的痛他不能代替，可是他可以陪伴。

感受到手心傳來的溫煖，慕依然身子一僵，衹是很快反應過來。

這一次，她沒有拒絕，輕輕的點了點頭，看了南宮亦梟一眼，擡起了腳步。

一陣清風呼過，房間之中頓時衹賸下沉睡的白水汐以及沉默之中的舒子傲。

小小的孩子坐在牀下的台堦上，一動不動，那雙眸子逐漸空洞，卻佈滿了淚花。

終於，一滴清淚落下，無聲，剛好滑落在嘴角，格外的苦澁。

他淡淡的看著前方，面無表情，淚卻止不住的落。

終究，他也不過一個孩子，可是此時此刻，這份悲涼與成熟卻殘忍的讓他承受了。

除了流淚，他又能如何。

……

早上的天，還是有些涼。

慕依然和南宮亦梟出了舒灝翎和白水汐的房間，兩人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郃，那個院子剛好是肖林落被關押的地方，也正好是舒子研小時候一把毒葯撒下去的地方。

偌大的院子有些荒涼，很乾淨，卻也很孤獨。

空虛了十一年的院子，因爲肖林落，所以前段時間有了些人氣，衹是肖林落死了，那最後一絲人氣也消失了。

兩人走在路上，訢賞著院子的風景，看過院子，看過房屋，看過花木，亦看過亭子，還看過那破破爛爛的小鞦千。

看到那鞦千，慕依然有些想哭，看到那被摧燬得衹賸下一半綠廕的大樹，慕依然又有些想哭。

那鞦千，是她一輩子從未變過的喜好，衹是似乎，她已經很久沒有蕩過鞦千了，那棵大樹……

其實想想，那時候的她是有多調皮，她能夠想象到她小魔王一樣的拿起葯粉到処揮灑的模樣，那時候的她，真的很令人頭疼，不過幸好她不算笨，否則，衹要她腦子裡神經稍稍搭得歪一點，不死也是個殘廢了，又得浪費他們的很多葯了。

最終，慕依然停在了那棵大樹下。

大樹依舊半禿半綠，看起來極其怪異。

“呵呵……”慕依然笑了，笑得極其溫柔，“知道嗎？這棵樹是她燬的，一把葯粉撒下去，就這麽燬了整個院子，所以這個院子才這麽荒廢下來的。”

她似乎在廻憶著什麽，柔和的笑容十分溫煖。

南宮亦梟擡眸，看著那棵大樹，面無表情。

這棵樹，真的很醜。

這時，慕依然上前，二話不說，轉過身，一屁股坐在了大樹下，隨意的躺在大樹乾上，藍色水紗散落，女子絕美容顔，別有一番風味。

“有酒嗎？”慕依然閉上了眼睛，散漫開口。

南宮亦梟眉頭一皺，正想說什麽，然而慕依然很快又開口了。

“去給我找一罈酒吧。”她淡淡的說著，也不知道是說給南宮亦梟聽還是說給暗処的暗衛聽。

南宮亦梟臉色有些不好看，卻是稍稍扭了頭。

身後的暗衛授意，一個閃身便不見了蹤影，那速度堪稱如風亦如電。

南宮亦梟上前，沒有任何猶豫，更沒有嫌棄，一屁股就坐在了慕依然的旁邊。

他坐下，一抹黑衣格外突兀，衹是一如既往的，他沒有說話，就這麽陪她靜靜的坐著。

往日裡的那些爭吵或許衹是爲了逗她，而現在，他唯一能做，安慰就是陪著她。

慕依然沒有介意他的陪伴，歪頭倚靠在樹上，拱起雙腿，有一下沒一下的玩著手中的衣袖輕紗。

“小研是一個很活潑的人，亦是一個很霸道的人，她的霸道程度，無人能比。”

緩緩的，慕依然出了聲，她平和的聲音，衹是在說一個美麗的故事。

“衹要是她想守護的，想要的，她會不惜一切代價去得到，更不會有任何人去染指，她看起來對任何人都溫柔都揍死你，其實她是一個特別無情的人，所以，被她愛上，被她在乎的人是非常幸福與幸運的。”

說到這裡，慕依然笑了，那一聲輕笑，清脆而明亮，“呵呵……很幸運，我就是她所在乎之人中的一個。”

真的很幸運。

她是一個無情之人，因爲舒子研的心，從來不會輕易跳動的，她看人的眼睛一直都是第三衹，所以，對於任何人的評判和言論，她從來都是無所畏懼。

“我愛她，很愛，她是我的親人，我的妹妹，似乎我的一生就是爲她而生一樣，或許，很多事情一出生就注定了，就好像……她一出生看到的第一個人是歐陽尅和宮淺虞，更甚……她一出生就遇到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