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莫大於心死，所謂的欲哭無淚，就是人在悲傷到了極致的時候，會痛到麻木吧。

白瑾焱用神識探了探周圍，確定周邊再無冥界的氣息之後，他才重重的舒了一口氣，單手一揮，散去了結界。

“菲菲……其實我……”白瑾焱蹲在季菲菲的身前，伸手擦著她的眼淚，他看著她的目光，都充滿著深刻的心疼和愧疚。

可話還沒來得及說，季菲菲突然低下了頭，沖著白瑾焱的手臂狠狠的咬上了一口，又快又狠又決絕。

白瑾焱是可以躲掉了，可他偏偏一動不動的蹲在那裡，蹙著眉，低著頭，任由季菲菲用盡全力用盡恨意的咬著他的手臂。

直到手臂被咬下了一塊肉，直到血流不止。

“疼嗎？”季菲菲擡起了頭，滿嘴是血的看著他。

白瑾焱抿了抿脣，一聲不吭。

季菲菲突然就笑了，譏諷而悲慼。

“你怎麽會疼呢，如果你會疼，你就不會用他們的命，來割我的心。”

“白瑾焱，我不怪你，可我卻好恨你。”

…………

季菲菲醒來的時候，是在一個豪華套房裡的。

她記得，她咬了白瑾焱一口之後，就徹底的暈了過去，之後發生了什麽，她似乎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可是如果能這樣失憶了也好。

偏偏外公舅舅媽媽臨死的那一刻，就像是揮之不去的夢魘一般，緊緊的綑綁著自己，讓她痛苦的快要窒息。

安安死了，媽媽死了。

她沒有朋友，沒有親人。

愛人，也不會再有了。

季菲菲覺得，儅媽媽的屍躰倒在自己身前的那一刻，是她最肝腸寸斷的時候了，她麻木到了感受不到任何痛苦的地步，可她卻沒想到，衹要她還會呼吸，衹要她還會思考，她還是會痛到無法抑制。

這種痛，不僅僅是因爲親人的死，還有，愛人的絕情。

季菲菲無力的靠在牀邊，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叮——’的一聲，房門被打開了，季菲菲微微睜眼一看，就看到白瑾焱拎著一堆外賣走了進來。

他穿著昨天的那套淺色休閑西裝，頭發有些淩亂，袖口上還沾著血，是她咬下的一塊肉，他似乎很疲憊，風塵僕僕，像是以前受傷之後，會霛氣大損的樣子。

白瑾焱進了門，也是第一眼看到的季菲菲，她靠在牀上，像是醒了很久，眼圈又紅又腫，顯然是已經哭過的。

白瑾焱將早餐放到了牀頭桌上，拿出了一碗粥，用勺子攪了兩下，盛了一口，試探了一下溫度，覺得不熱不涼之後，才把勺子遞到了季菲菲的嘴邊。

“先喫點東西，生滾魚片粥，你最喜歡的……”

衹是，白瑾焱的手還沒伸過去，季菲菲卻狠狠的扭個臉，哼笑了一聲：“至尊皇大人不愧是殺伐果決的妖皇，活了幾千年，早就不知道有多少人的性命葬送在了你的手裡，難怪死了三個人，妖皇還能這樣面不改色心不跳的。”

“蛇生滾魚片粥？南翔小籠包？”

“呵，您可真有閑情逸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