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伊，不要客氣，多喫點。”嚴敏夾了一塊她最拿手的紅酒燉牛小排給坐在她對面的安柔伊，而她面前的碟子已經被各種菜堆得滿滿的了。

  嚴敏身旁則是入蓆之後便一句話也沒有說過的湯亦宸，他像是一個陌生人冷眼旁觀著這一切，悠閒自在地喫著飯。

  “亦宸，你別顧著喫，跟柔伊打過招呼沒有？”嚴敏看了眼小兒子，在座的五個人裡就數他喫得最歡快。

  湯亦宸放下筷子，眼皮微擡地睨了眼對面的安柔伊，他就是討厭她這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

  “哥，你不會不知道小嫂子不喫牛肉吧？”什麼叫一鳴驚人，大觝就是湯亦宸這樣，輕聲細語地說出一個像是公理般平常的事實卻讓其餘的四個人均愕然詫異。

  “……我還真的忘了，還好亦宸記得。”湯亦騫反應極快地看了一眼湯亦宸，他靠向椅背坐著，微揚著嘴角，一副等看好戲的表情。

  “唉喲，我都忘了問柔伊有什麼不能喫了。亦騫你也真是的，這都能忘了！”嚴敏責怪，拿出一個空碟子遞給湯亦騫，示意他換掉安柔伊面前的。

  “沒關係的湯媽媽，平時亦騫哥忙，這種小事情他記不住。”安柔伊拼命抑制住自己狂跳的心臟，儘量讓自己笑得自然，她不會說謊，衹能含糊帶過。

  “別看亦宸這麼流裡流氣的，這孩子倒是細心。”嚴敏捏了捏小兒子的肩膀，理所當然地認為小兒子知道柔伊不喫牛肉是大兒子告知的。

  安柔伊順著嚴敏看過去，視線終於對上他的。衹見他收起原本輕笑，藍色的眼珠一沉，起身：“我喫飽了，你們慢用。”

  “……亦宸……你這孩子……”嚴敏叫不住小兒子，生氣地瞪了一眼湯興德。

  “喫飯吧，你兒子就是這個性子。”湯興德不著痕跡地看了眼安柔伊，心裡隱約覺得有些不對，但具體是哪裡不對，他又說不上來。

  “柔伊啊，繼續喫飯，亦宸都是被我慣壞了啊……”嚴敏換了一雙筷子，重新為她佈菜。

  “好……”安柔伊柔柔笑著應和，眼睛的餘光看著湯亦宸走向三樓。

  飯後不久，湯亦騫就接到紐約打來的電話商談工作事宜。安柔伊跟著他來到二樓的書房，然後趁著他忙自己的事情便找了個藉口走了出來。

  她看著通往三樓的樓梯，湯亦宸離開時那個眼神的暗示她看得再清楚不過——他要她跟過去。

  安柔伊踏上階梯，伴隨著自己越來越快的心跳，越來越急促的呼吸，每走上一級她都告訴自己一次，你可以面對他的。

  三樓整一層都是湯亦宸的領域。有四個房間和兩個堪比房間大小的歐式陽臺。而樓梯口不遠處的那個陽臺，正好是面向房子的後花園。

  沒有燈光的陽臺，被遮蓋住一半容貌的月亮淺銀白色的光芒鍍上一層薄紗。湯亦宸依在欄杆邊，高大的身影掩去了近一半的亮光。

  他聽見緩慢細碎的腳步聲，吸入最後一口煙，繚繞的白色霧氣讓他嘴角的邪氣笑容多了幾分危險感。

  安柔伊走到他面前，和他相隔約兩百米，這是她認為安全的距離。微涼的晚風徐徐吹起她的裙角，幾縷髮絲也被吹落在她的臉側。

  “我倒是小看你了，安柔伊。”湯亦宸將手裡幾乎燃盡的煙頭丟到地上，用腳踩了踩。

  依稀的月光不足以讓安柔伊看清他的表情，可他冰冷戲謔的話語已足夠體現出他的厭惡。

  “……你到底想我怎樣？”清淡的語氣，她問得直接而坦然，還想她怎樣？她還能怎樣？

  痛快給她一個了斷，她才能了斷她一直斷不了的。

  “像……現在這樣……”湯亦宸朝她逼近，伸手已經可以觸及她柔嫩的臉蛋，拂去她臉旁的碎髪，“我勾勾手指，你就會跟過來。”

  安柔伊目不轉睛地看著他足以勾魂的笑容，有著惡魔般的冷冽與無情。

  “還有……這樣——”沒等湯亦宸說完，安柔伊衹覺得眼前一暗，他的臉已經緊貼她的，冰涼的脣帶著侵略性地撞上她微張的小嘴。

  “唔……”她來不及驚訝，喫痛地低呼，聲音已經被淹沒在他的吻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