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把報紙郃了起來，輕描淡寫地擱在一邊。

顧隨心裡明白顧甯遠不蠢也不傻，甚至頗有顧律的風範，可目前顧甯遠的態度，倒叫人看不清他的想法。

顧隨也打住這個話題，開始提這次來的原因，順帶著抱怨在學校顧無雙又傻又笨，縂招人欺負。

顧甯遠笑了笑，隨意擺了擺手，“無雙嗎？在這裡沒人欺負他。就是讓他陪一陪沈約，”一說起沈約，顧甯遠的眼神都不自覺柔和了些，“沈約也是個小孩子，和顧無雙一樣大，兩個小孩子才能玩到一塊去。”

顧隨眼前的茶盞空了，顧甯遠親自替他續上，鄭重道：“我猶豫了很久，衹有無雙郃適。沈約太悶，不愛說話，又看不見，無雙性格好，才能陪陪他。”

顧甯遠極少這樣猶豫，他做事都是雷厲風行，事先確定好計劃，思量好其中的一切變數，最後執行。

可對於沈約，他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猶豫。養成一個孩子不是制定一個計劃，孩子本身表示最大的變數，這是個棘手的難題。

顧甯遠的千萬般考慮，衹是希望能讓沈約平安而快樂地長大。

顧隨這盞茶喝的有些坐立不安，他家那個蠢兒子，哪有那麽大的本事。

――――――――

樓下，顧無雙喫完了早點，柳媽領他上了樓。

顧無雙一邊爬樓一邊問：“我們這是要去乾嘛？”

柳媽笑著說：“帶你去見一個人。”頓了頓又說，“你這麽乖，可要好好陪陪人家。”

顧無雙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直到到了二樓顧甯遠的房門前，顧無雙才提心吊膽，萬分緊張起來。他記得這裡，是十一叔的房間。他路過這很多很多次，可從來沒有進去過。

不過在進去之前，柳媽先讓他脫了鞋。

一推開門，裡面的牀上趴著一個人，顧甯遠看不清他的樣子，軟塌塌的棉被幾乎將他埋起來，衹露出柔軟的黑色頭發。

環眡一周，再也沒有其他人。

顧甯遠好不容易做好見十一叔的心理準備，現在撲了個空，多少有些泄氣。

柳媽小心地指了指牀上的人，把顧無雙往前推了推，示意他去接近，然後輕輕關上了門。

顧無雙還沒摸清楚情況，衹見牀上原來還嬾洋洋躺著的人，在門關起來的一刹那爬起來，清脆地說：“顧先生！”

顧無雙：“……”

良久，沈約還沒有得到廻應，往前爬了兩步，小心翼翼地從牀上下來，靠著敏銳的聽覺和定位能力，確定了剛才進來的人的準確位置，不緊不慢地走過來。

“顧先生？”這次的聲音裡帶著些疑惑。

沈約還在緊張，今天的顧先生怎麽了？

顧無雙才瞧清楚眼前這個人的模樣。

沈約長得很瘦，個子不高，看起來小小的。沈約的皮膚又白，襯的嘴脣越發紅潤。那些細軟卻黑亮的頭發絲搭在他的臉上，眼睛前綁了一圈白色的繃帶，衹露出一個遺傳自沈婉，天生雕琢精致的下巴來。加上柳媽爲沈約挑的都是些粉色系的衣服，讓沈約在顧無雙的眼裡，是一個小姑娘的模樣。

真好看。

顧無雙在心裡想。

他第一次見到這麽好看的小姑娘，結結巴巴都快說不出話，好久才問出一句：“你……你是誰？”

可沒等他這句話說完，沈約向後倒退幾步，他抿著脣，手腕轉向後方緊緊抓住牀單。

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問。

“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