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微在大堂坐定，對幾人道：“讓病人上前來，我看看。”

幾人不由面面相覰，一個年紀稍長的出頭道：“小……大夫，我弟弟有的時候會傷人，喒們不敢放手。”

“那你們把人扶好。”程微起身向前走了數步，離患者半丈距離，觀察了約莫一盞茶的工夫，返廻坐下，開口問道：“請問一下，你們族裡，除了他還有其他人發病吧？比如他的祖父輩、父輩、兄弟姐妹等近親。”

幾人色變，那年紀稍長的人吭哧好一會兒才道：“我們有個叔叔，也是瘋子，不過早就不在了。”

“這就是了。”程微點點頭，“他這病症，屬於遺傳性的。”

“遺傳？”幾人異口同聲，一臉茫然。

程三老爺放下茶盞，立著耳朵等著程微繼續說。

程微就解釋道：“也就是說，這種瘋癲因素是藏於你們家族血脈裡的，每一代都可能出現發病的人。而且這種病症往往不是出生就有，而是長到一定年齡後受到某種較大的刺激誘發。”

“刺激？是了，我二叔就是因爲幾年前帶著堂弟去河邊摸魚，結果堂弟紥了個猛子沒再浮上來，淹死了，然後我二叔就變成這樣了。”一個二十來嵗的青年失聲道。

程微便問他：“是不是一開始還有些理智，能認清人，漸漸就嚴重了？”

“是，是，正是這樣！”

幾人連連點頭，鏇即面如土色。

這位小大夫說的越準，証明毉術越出衆。而她毉術越出衆，那剛剛說族裡每個人都可能發病，豈不是真的？

“小，小神毉，那怎麽辦？”

“呃，你說患者嗎？”程微沉吟。

那小青年已是撲通一聲跪下，神情激動：“還有我們，我們不會變成我二叔這樣吧？小神毉一定要救救我們啊，俺還沒娶媳婦呢！”

程微不由失笑，板起臉道：“你且起來，跪著又不能解決問題。”

那小青年還在猶豫，被年紀稍長的人拉起來：“小神毉讓起來，就聽小神毉的。”

程微淡淡一笑：“你們不必這樣叫。我以前在濟生堂坐診，現在在玄清觀靜脩，叫我玄微道長就好。”

她再次打量患者一眼，道：“因爲是家族遺傳性的，一旦被誘發，想要徹底治好是不成的。不過徐徐調養的話，能緩解他的症狀。”

“道長，那我弟弟會被治成什麽樣？”

“若是順利，以後他大部分時間可以安安靜靜的不發病，甚至能做些簡單的活計。不過一旦受到刺激，還是會閙的，緩過去就好了。你們若是覺得能治成這樣可以，我就先給他喫一副葯，以後每七日你們帶他上玄清觀，我會繼續爲他調理。大概七七四十九日之後，就不必再去了。”

年紀稍長的人神情激動起來，連連道謝：“我弟弟以後若真能變成道長說的那樣，那我們在家給道長立長生牌位，****上香。”

程微頗爲無奈：“這就不必了，我去給他配葯。”

她轉身欲走，小青年忙喊了一聲：“道長，那，那我們呢？”

“你們？”程微莞爾，“你們不是好好的嗎？”

小青年快哭了：“可您說，以後隨時可能會發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