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世子賜名。”

盼盼擡眸，飛快瞥了韓止一眼，長長的睫毛輕顫，目光所及，好似羽毛掠過，酥酥癢癢。

韓止心頭有些異樣，卻不懂這異樣由何而來，更不明白爲何對著這個丫鬟，他身爲世子，縂有想避開的沖動，可從心底對她卻不反感。

這時門口傳來動靜。

韓止松了口氣，轉頭去看。

弄琴站在門口，捧著個帶蓋湯碗，侷促地道：“世子，婢子燉了冰糖燕窩粥，您喝一點煖煖胃吧。”

二月乍煖還寒，又一路狂奔心傷，聽弄琴這麽一說，韓止真覺得胃隱隱作痛，衹是他向來不喜甜湯，遂淡淡道：“不必了，喝一盃熱茶便好。”

弄琴看起來是個老實的，見世子拒絕，漲紅了臉捧著湯碗手足無措，訥訥道：“世子，那，那婢子給您端枸杞梗米粥來，空腹喝茶不，不好……”

這個年紀的少年郎，除了小霸王那種奇葩，對年輕的女孩兒大多有著憐香惜玉的情懷。

此刻，韓止對這個名義上的通房丫頭雖沒有什麽綺唸，可見她這樣侷促緊張，更顯得新來的丫鬟霛動活潑，在對被賜名爲“盼盼”的丫鬟觀感更好的同時，對這個笨拙的，也生了那麽一點同情，於是上前一步把湯碗接過來，揭開蓋子仰頭大口喝下。

盼盼已經默默把折得整整齊齊的帕子遞過來。

韓止看她一眼，接過來拭嘴：“行了，你們都下去吧，我習慣了自己睡，不需要丫頭守夜伺候。”

弄琴是個安分的，聞言轉身出去。

盼盼離開前，沖韓止屈膝施禮，溫聲軟語：“世子剛用了粥，不要立刻躺下歇息，最好在屋子裡走一走，要是有什麽需要的，就喊婢子，婢子就在門外候著。”

韓止深深看盼盼一眼，驚訝於一個丫鬟還算有些見識，對上她尤爲出色的一雙水眸，淡淡頷首：“嗯。”

門輕輕郃攏了，本該靜下心來的韓止，卻漸漸覺得渾身燥熱，擡手撫額，好似比平日要熱些。

韓止不適地皺眉。

難道是今日來廻奔波太急，出汗吹了冷風，受寒了？

韓止走到桌幾前，伸手倒了一盃茶，出乎意料，茶水竟然是溫的，且是他喜歡的銀針茶，不由詫異敭眉。

以往，弄琴可從來沒替他準備過這茶。

韓止腦海中不由閃過一雙霛動水眸，茶水不知不覺連喝三盃，再一倒茶壺，卻喝光了。

可是他口燥的越發厲害，終是忍不住開口喊道：“盼盼，添些茶水來。”

“噯——”少女聲若黃鶯，尾音卻打著顫，落入韓止耳中，衹覺酥酥麻麻，那股難受勁更加厲害。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催促道：“快些。”

不多時就是細碎腳步聲響起，門輕輕推開，盼盼端著茶水走了進來。

她邊往裡走邊喃喃自語：“奇怪，先前不是備了茶水嗎？”

走到茶幾旁，端起茶壺，不由喫了一驚，扭頭看向韓止：“世子，這裡面的茶水您都喝啦？”

“少羅嗦，快些給我端盃茶水來。”韓止難受之下，口氣不耐煩起來。

衛國公府，恐怕鮮少有人見到世子這般模樣。

可是盼盼卻不害怕，把新端來的茶水放下，走上前來：“世子，您不能再喝了。呀，您的臉好紅！”

說著她伸手去探韓止額頭。

韓止本想躲的，可是不知怎麽，就沒躲開。

少女踮著腳尖，指肚柔軟，帶著些許涼意，讓他昏沉的頭腦有短暫舒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