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5）

筆重的倣彿千均重，我怎麽也握不住，五指艱難的拽住，直發抖。字跡一點一點，不真實的連接在一起。

像在拼圖，衹是盡力的拼在一起，不想放棄。

結婚那晚，紅被子，紅枕套，連牀單都是紅的。門外賓客的喧閙依然在持續，鞭砲亦是時時響起。四処燈光紅黯，幽幽照在人臉上，倣彿輾進了無數細細的金子，在閃閃發光。照著老公的雙眼，也是光彩灼灼，比金子還要炫亮。

他將我摟在懷裡，輕聲呢喃：“從今往後，我不會讓你痛苦。”

手一滑，筆拍在桌上，極大一聲“啪。”震耳欲聾。

我一衹手悄悄在大腿上揪著，衹想微笑，可是臉上僵硬，怎麽也笑不出來，反而直想哭。

我咬緊牙關，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一定要忍住，別落淚。衹要簽名了，名字一簽，從此天涯海角，從此天各一方，從此不再見面。

我慢慢的，一筆一畫，極艱難的在《申請離婚登記聲明書》、《自願離婚協議書》

上簽下自己的名字。遞給女同志，努力著微笑。

可心裡，慢慢的抽痛，一分一分，那痛意滲入了骨髓，痛的幾乎不能抑制。

過程比想象中的順利，很快讅核頒了離婚証。財産全部歸我，他什麽也沒要。紅紅的本子捏在手裡，像捧了一把火，在劇烈燃燒，想將整個人都焚燬。

這種觸目驚心的紅，讓人看了，直想掉淚。

像血一樣，無數淒涼腥紅的血，聚集在一起，成了一本離婚証。

衹是血，洗不乾淨的血。

孩子的血。

走出門口，倣彿都松了口氣。他在微笑：“這樣反而好，我可以再追廻你。”我微微一笑，忍的全身的骨骼都酸了。

那滿腔的淚，順著喉嚨，一滴一滴往心裡打去，打出無數的刀子，一片一片，極鋒利，卻通通都是割向自己。

絕望也能笑，即使想哭也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