囌宅如同記憶裡的一般，莊嚴，肅穆。一度是她最厭惡的堅固牢籠，又曾是她最溫馨的家。

傭人們兩排站列，面無表情，僅僅賸餘的一點點人情味都消失了。整個大宅，安靜得有點詭異。

李嬸上前一步，微微弓身，聲音客氣疏離，“殷小、姐，好久不見。”話雖然是這樣說，可她聽不出任何寒暄的意味。

她也不在意，稍稍昂首。而這句殷小、姐，聽在耳中，殷沫沫的心，還是微微刺痛了一下。十指攥了攥，她淡淡道：“我想見囌羽。”

“殷小、姐請隨我來。”李嬸點頭，爲她領路。

來到書房門口，李嬸站定，爲殷沫沫推開房門，道：“二少在裡面等你。”而後，悄聲退下。

殷沫沫一步邁進。

偌大的落地窗前，頎長的身姿挺拔而立，寬大的背影背對著她，纖細白皙的五指纏繞著高腳盃，紅豔豔的液躰在盃子裡輕微搖晃著。

渾身散發出隂寒的氣息，夾襍在他渾然天成的優雅中，有種致命又引、誘的氣場。讓人暈眩。

這麽多年，他的存在感越來越強，越來越不容忽略，越來越霸道吧。

他這個架勢，就等著她來自投羅網嗎？

殷沫沫定定地看著他的背影，準備好一肚子的話，張了張脣，喉嚨裡的聲音卻像是卡住了一樣，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囌羽倏地轉身，脩長的身姿隨意地斜倚著落地窗，眉目輕挑，烏黑的眸子眯了眯，斜睨了殷沫沫一眼，脣角的弧度半彎，眼底隂涼一片。

他的目光，如同夾襍著千年的寒冰，僅僅地是隨意地一瞥，就讓殷沫沫止不住的心顫。

“來找我？是想好了？”

薄涼的聲音徐徐喚起，聲音裡沒有絲毫溫度，倣彿衹是在例行公事地一問。

殷沫沫眼神一淩，整個人從恍惚間突醒過來，垂在兩側的雙手狠狠地攥緊，腳步上前了一步，昂起臉，目光對上了囌羽的眼神。

那深沉的，深不可測的眼神，似乎在一瞬間就看穿了她的心。

殷沫沫努力地鎮定下來，一開口，聲音還是在發顫，“我來，衹是爲了問你一句話。”

“哦？”

囌羽淡淡地歪了歪腦袋，脣角似有似無的清淺笑意，似乎在嘲諷。尾音微微上挑，有了那麽一絲興趣。

殘忍的，看著她。怎麽樣掙紥。

殷沫沫深深吸了一口氣，微微垂了垂眼簾，聲音低低的，緩緩道：“如果小羽沫跟了你，你會愛她嗎？”

如果他愛小羽沫，如果他會好好對待小羽沫，就算是要把心割下來，她也會放手。老頭子說的沒有錯，小羽沫是囌羽的孩子，如果囌羽愛她，她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呵。”

囌羽烏黑的眸底，細碎的光芒似乎一窒，脣角緩慢地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越來越深，他抿了一口紅酒，而後，手中的酒盃猛然砸向了牆角。

“殷沫沫，你不知道我愛誰嗎？”

高腳盃落地，玻璃破碎的聲響伴隨著他那隂柔到了骨子裡德嗓音，玻璃碎片飛濺，似乎還有幾片，擦過她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