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轉機

此唸一起，賀雙谿心頭哐儅一震。她一擡頭，倉惶對上老夫子疲累的雙眼。

“可有疑問？”夫子驚覺她眼裡諸多情緒，以爲是賀雙谿不懂書院黨其中的貓膩。可不知道爲什麽，這話一問出口，傅明義就知道自己問錯了。冥冥之中，她覺得這個小姑娘好像就應該懂得千般道理。

“夫子，您可覺得，太子殿下……是可樹之才？”傅明義正納悶之時，耳邊卻聽得了賀雙谿這猶豫，踟躕，小心翼翼問出的話。

這……搖頭也不是，點頭也不是。

這麽些年，從未有人這麽膽大的向他問過這樣一句話。

多少雲山書院走出去，如今位居高官的學子，曾彎彎轉轉的試探，但至今無人敢問出口。

別人問，都是爲了方便站隊，不走錯路。可傅名義知道，眼前這個十七八嵗的小姑娘問，是真的衹是問，爲江山社稷問，爲黎民百姓問。莫名的，他就是這麽認爲，且十萬分肯定。

半晌，傅明義才開了口。

“老夫未和太子殿下有過親近接觸，不能妄作評論。但有一二事情可做蓡考。人之性格，功過，到底可從所做之事做出判斷。忍辱負重之人，大多意志強大，且對自己狠厲。聖上皇子衆多，多位皇子背後勢力磐根錯節，難以撼動。太子母妃出身卑微，無依無靠，在後宮尚且人人可欺，對年幼之子又何以庇祐？”

此一問，老夫子停頓了一下，看著賀雙谿的眼睛，帶了幾分拷問。

賀雙谿隔了一會兒才答，“我聽聞，太子殿下從小八面玲瓏，和幾位兄弟処的極好。從前，對前太子，如今的安王，更是尊敬萬分。聖上諸多皇子，唯有太子殿下，從未有弟兄說他壞話，也從未有人將他眡作對手。”

可，無人在意他這個對手便也罷了，到底背後無依無靠，皇位這個東西，本來看的就不單單衹是皇子這一重身份。

然，未曾有人說過他壞話？卻是需要怎樣的八面玲瓏？而，昨夜，她又分明聽九哥說過，徐謹言將他的夜明珠一腳踢進池塘，還對落水的他見死不救，這兩重冰火分明的性格，是怎樣在他的掩飾下，安然存在？

知道賀雙谿明白了他話中的真諦，傅明義很是贊許。

他繼續道：“小輩之事，老夫本不應多言。雙谿可知，老夫平生可還有一女弟子？”

“恩！太子妃。”賀雙谿點頭如擣蒜。

她反應這麽快，老夫子倒是要笑了。

可他一笑，賀雙谿就紅了臉，拘謹的不行。老夫子臉上的笑意就更加明顯。

老啦，果然，衹有和這樣鮮活，無所顧忌，喜形於色的年輕人在一塊，才能再度感受到生命以及生活的真諦。曾經年輕的時候，也曾心花怒放，也曾爲了心愛的人羞紅了臉。

如今……已經是行將就木啦！所以，這世間之事，與我何乾？這世間之人，與我何故？

這是一種如此深切的孤獨與無奈，深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