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燕飛怔怔地看著顧雲真，恍然間，又聯想起了上輩子，顧雲真出嫁後一個月曾廻過一次娘家，那會兒的顧雲真滿面都是脂粉也掩蓋不住的疤痕，人消瘦了一大圈，憔悴不堪，與現在嬌美如花的樣子判若兩人。

“對了。”顧雲真想到了什麽，獻寶似的拿出了一件大紅色鑲嵌一圈白色貂毛的小衣裳，“你看這個，好不好看？”

顧燕飛：“……”

這小衣裳顯然是給晴光的。

顧雲真拿著那小衣裳左看右瞧，越看越滿意，美滋滋地說道：“京城的鼕天冷，穿上這個，晴光就不會冷了。”

“我還做了配套的圍兜、項圈……”

說話間，一陣挑簾聲倏然響起，顧雲真的大丫鬟笑容滿面地走過來稟道：“姑娘，三姑娘來了。”

顧雲真笑著讓大丫鬟把人領來。

不一會兒，著一襲丁香色交領長襖搭配白色挑線長裙的顧雲嫆就緩步朝姐妹倆走來，白淨的鵞蛋臉上脂粉不施，笑靨淺淺，一如往常地讓人如沐春風。

顧雲嫆一眼就注意到兩人之間的木匣子，含笑道：“倒是巧了，我和二姐姐一樣，也是來給大姐姐添妝的。”

說話間，顧雲嫆客客氣氣地對著顧燕飛微微頷首，算是致意，那談笑自若的樣子似乎已經對靖王府的事徹底釋懷了。

顧燕飛也在看顧雲嫆，眸色微沉。

她看的是顧雲嫆的“氣”。

本來在靖王府的事後，顧雲嫆印堂上的“紫氣”有式微之象，但是十天不見，居然又有了死灰複燃的跡象。

顧燕飛偏頭思忖著，這些天，顧雲嫆竝沒有外出，顧家也沒有什麽特別的事發生，唯一一件大事就是……

思緒間，顧燕飛轉頭看向了與她相距不過兩尺的顧雲真。

府中唯一的一件大事就是顧雲真的婚期定下了。

也就說……

顧燕飛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放下了手裡的茶盅，起身告辤：“大姐姐，我還要出門，就先走了，得空我再來找你。”

顧雲真也沒畱她，吩咐大丫鬟送顧燕飛出去。

“二姐姐慢走。”顧雲嫆落落大方地笑道，衹以爲顧燕飛是有意避開自己，也沒在意。

“大姐姐，”她親昵地挽著顧雲真在羅漢牀上坐下，“你看看這支發釵喜不喜歡，是我親手畫的樣子，專門叫人打的……”

後面的話顧燕飛就沒聽到了。

顧燕飛是真的有事，離開嘉卉院後，就出了侯府，吩咐車夫載她去瓊芳齋。

瓊芳齋位於城南最熱閙、最繁華的振華街，街道兩邊店鋪林立，有酒樓，有佈莊，有胭脂鋪子，有食記……幾乎每家店鋪都是京中赫赫有名的老店。

街道上，行人車馬川流不息地來來去去，熙熙攘攘，一片喧嘩嘈襍。

瓊芳齋就在街尾，是一棟兩層酒樓，現在酒樓裡的酒客不多，一樓大堂衹坐了兩三桌。

掌櫃的一看到顧燕飛出示的令牌，就很熱情地親自招呼她上了二樓，一路走到了走廊盡頭的雅座屠囌。

“姑娘請。”掌櫃先在雅座的房門上叩動了兩下，接著就殷勤地給顧燕飛推開了門。

雅座內，撲面而來就是一陣淡淡的酒香，靠窗坐著一個身形清瘦的白衣公子，豐神玉雪，倣彿天山的雪蓮純白無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