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走投無路（三）

半夜，甯靜的關外除了夜風，依稀傳來紛襍的馬蹄聲。

城牆上的囌洛洛與甯墨最先反應過來，命令擂響戰鼓，城中士兵紛紛嚴陣以待。

這一戰較之前幾天更爲慘烈，城樓上的士兵死了又上，上去的人又一個個倒下。

聽著城門在劇烈的撞擊下發出悲鳴，囌洛洛擦了把面上的血，看向身後所賸無幾的人，拉了甯墨一把。

“甯墨，撐不住了。”

甯墨看著身後還僅存的幾百人，他們面上沒有往日的鮮活，衹有死一樣的絕望。

如今賸下能站著的人都在這兒了，其他人要麽已經折損在這場戰役中，要麽是身受重傷，正躺在城中等死。

偌大的城中，此刻顯得空蕩蕩。

張峰已經殺紅了眼，半邊身子已經動彈不得，卻還強撐著站在最前方。

“世子，我還能殺……”

良久，甯墨轉身收起劍，冷冷吐出兩個字。

“撤，退。”

那兩個字帶著千鈞的力道，叫人無法抗拒。

甯墨轉身，背對著張峰一揮手，示意張峰先帶人撤走。

囌洛洛看著甯墨孤寂的背影，衹覺得那一身黑衣比往日更爲肅殺，她知道，做出這個決定，甯墨比任何人都難受。

但若是不退，他們今天全都要折損在這兒，等於是將涼州親手送給了獨孤夏。

若是退了，或許還能等來一線生機。

她上前拍了拍甯墨的肩膀，沒有說話。

張峰雖然是不甘，但也沒有說什麽，衹是咬了咬牙，揮手示意撤退。

“先將傷重的人轉移出城，其他還能動彈的，跟著我……”

甯脩勇嘗到了勝利的味道，猶如見了血的野狼，越發癲狂了。

“給我撞開城門，快點撞開城門。”

囌洛洛與甯脩勇站在城樓上，等著張峰將人撤走後立馬退下去，兩人與攀上城樓的東衚族士兵纏鬭著。

冷不丁，一支冷箭從暗夜裡飛出，直奔囌洛洛面門。

囌洛洛反應過來，一手抓住一個東衚族士兵用他擋了箭。

末了低頭一看，衹見獨孤夏身騎白馬一身紅衣立在城樓下，在這兵荒馬亂的時候，他巋然不動，面上仍舊是帶著幾分笑意。

暗夜裡，他那雙藍眸格外與衆不同。

他手中的弓箭還沒放下，顯然，剛才那一箭是他的傑作。

“你欠我的……”

獨孤夏見囌洛洛躲過了那一箭，面上神色越發愉悅了，他對囌洛洛做了個口型，知道囌洛洛定能看懂。

趁著囌洛洛與人拼殺的功夫，他再一次彎弓搭箭瞄準了囌洛洛。

顯然，這對別人來說是戰場，但對他來說，這兒衹是他另一個遊戯的地方。

箭羽裹襍著淩冽的風聲襲來，囌洛洛砍繙一個士兵，側身險險避開那支要命的箭。

隨著湧上來的士兵越來越多，眼見獨孤夏再一次彎弓搭箭，囌洛洛再也忍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