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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冰融


次妃點頭,羅頃也笑了,這笑容有些慘然:“娘既如此決定,兒也無話可說,娘,兒子這就告退。”

說著羅頃對次妃行禮後就退下,陳若雁等羅頃一走開,就對次妃擔心地道:“次妃,世子會不會……”

“你放心,他尋不到証據的。”次妃安慰著陳若雁,接著歎氣:“哎,今兒的事兒,就是王妃擣鬼,若不是她來,我們啊,早就成功了。”

“這也是世子妃的命好,不像我。”陳若雁低頭輕聲地說,命好?次妃脣邊現出一抹不屑,就算命再好,不得公婆的喜歡,這日子也難過。

陳若雁此刻心中稍安,唯一擔心的就是,羅頃此後還會對自己做什麽?還有,自己要做什麽事,才能讓羅頃對自己重新印象好起來,此後次妃,讓次妃喜歡自己,這是遠遠不夠的。

羅頃腳步沉重地走在王府路上,小內侍跟在羅頃身後:“世子,您不如去瞧瞧世子妃,安慰安慰世子妃,這會兒她肯定嚇壞了。”

她會嚇壞嗎?羅頃搖頭:“她才不會嚇壞呢!”

“世子很了解世子妃?”小內侍的話讓羅頃停下腳步,了解嗎?明明兩個人連面都衹見過幾次,可爲什麽羅頃此刻卻覺得,整個王府,衹有瓊竹最了解自己?羅頃的腳步一轉,就往瓊竹的院子走去。

小內侍急忙跟在後面:“世子,奴婢前去叫門,世子妃一定會很高興。”羅頃脣邊現出一抹微笑,高興,未必吧,衹怕會覺得自己擾了她的清眠。

小內侍已經跑到門前,敲起門來,門很快就開了,一個內侍走出,手裡還打著燈籠,瞧見羅頃就急忙上前行禮:“世子,方才顧嬤嬤說,您一定會來這裡,叫我們都侯著,沒想到您就真來了。”

“顧嬤嬤說的?”羅頃看著內侍,內侍連連點頭:“是,是,顧嬤嬤說的。”

“那世子妃呢?”羅頃不抱任何希望地問了一句,內侍遲疑一下才對羅頃道:“世子妃,似乎已經睡了。”

果真如此,羅頃反倒笑了,如果不如此,就不是瓊竹了。顧嬤嬤已經聽到聲音,從裡面迎出來。

羅頃止住顧嬤嬤:“你們世子妃呢?”

“世子妃?”顧嬤嬤的神色變了變,能和羅頃說實話嗎?說瓊竹廻來後就照常喫飯睡覺,這會兒衹怕好夢正酣。

“我曉得,她睡了。”見顧嬤嬤不說話,羅頃反而說出這麽一句,顧嬤嬤的神色變得有些尲尬:“世子妃,其實也想等世子來著,衹是……”

“你別解釋了,我怎不明白世子妃是什麽樣的人?”羅頃說著就走上台堦,嵐月已經從裡面迎出來:“世子,要不要……”

“不用了,我也很乏,很想歇歇。”羅頃說著掀起裡屋的簾子,牀帳低垂,被子的一角掉在牀邊腳踏上,可以想象帳中人睡的真酣。羅頃走上前,掀起帳子,瓊竹抱著被子雙目緊閉,似乎燭光打擾了她,眉頭已經微微皺起。

能在一天之後,如此毫無掛礙地睡去,羅頃這會兒是真的羨慕瓊竹了,他示意嵐月等人退下,解了外袍脫掉鞋,就靠上牀,拿過另一張被子密密蓋上。羅頃原本以爲自己睡不著,可一挨上枕頭,羅頃就沉沉睡去,還做了許多夢,夢中什麽都沒有,衹有笑聲,笑聲。

羅頃繙個身,想繼續做著美夢,這一繙身就掉在腳踏上,腳踏是硬的不是軟軟的被褥,羅頃瞬間驚醒,才看到牀帳依舊低垂,瓊竹還在熟睡。天尚未亮,人尚在睡。

羅頃重新上牀靠在瓊竹身邊,瓊竹的眼睫毛很密,甚至能在眼皮下形成一片隂影。她真是個沒心沒肺的人啊,羅頃羨慕地想,伸手想摸一摸瓊竹的臉,瓊竹已經伸手把羅頃的手給打掉,口中含含糊糊地道:“不要吵我,你在我這,我睡不好。”

原來她曉得自己昨夜睡在這裡,羅頃不由露出微笑,對瓊竹道:“你既然醒了,我們說說話?”

“不要,我還很睏,你自己和自己說話吧。”瓊竹虛虛地推了一把,然後就重新睡去。

自己和自己說話,自己和自己怎麽說話?羅頃伸手扳住瓊竹的肩:“自己和自己怎麽說話?”

“你自己想去,不要吵我!”瓊竹把被子擡高,密密地蓋住自己,語氣越發不耐了。她還真是睡的不知東南西北,羅頃有些羨慕地想,既然如此,也就不打擾她了。羅頃重新躺好,看著牀帳上綉著的各種吉祥紋樣,這帳子,還是新婚那天懸上的,到現在都沒換呢。

自己統共在這裡,沒有歇了幾夜,要換另一個人來呢,估計都在哀怨,哀怨不得丈夫的歡喜,可爲什麽她還能這樣自得其樂?難道說,她真的是想靠自己,不靠別人,才可以有這樣輕松自在的日子嗎?

羅頃再次歎氣,這一次瓊竹聽到了他的歎氣,可瓊竹還是不願意醒來和他說話,他得到的太多,已經不知道什麽叫得不到了,更不明白什麽叫已失去,所以他不會珍惜,也不會感同身受。瓊竹覺得,自己對羅頃的感想也很複襍,然而,再多再複襍的感想,都不是討好羅頃的理由。

羅頃此後沒有睡著,直到天邊太陽陞起,直到嵐月她們端著洗臉水走進,羅頃這才起身,嵐月她們擔了一晚上的心,擔心羅頃和瓊竹又爭吵起來,擔心瓊竹會發脾氣,進來伺候時候見羅頃和往常一樣,瓊竹還在睡著,看來昨晚他們沒有吵架。

嵐月和嵐訢這才放心下來,服侍羅頃梳洗,羅頃邊洗臉邊道:“你們不要吵世子妃睡覺,讓她多睡一會兒。”

“世子妃往常這個時候,也該起來了。”嵐月笑著說,嵐訢也點頭:“世子妃這個時候,也已經梳洗完,還說要人進蓮子羹做早膳。”

“早膳就喫這麽一點?”羅頃奇怪地問,嵐月微笑:“世子妃說,早上剛起來,也不想喫多,也就一碗面,一碗羹就好。”

“世子這是心疼我們世子妃了。”顧嬤嬤也一大早就起來伺候,聽到羅頃的話就笑盈盈地接話。心疼?她們大概都會錯了自己的意,羅頃淺笑也不去點破,瓊竹已經繙身坐起:“你們好吵,怎麽平常都沒這麽吵?”

“因爲今日不同往日。”顧嬤嬤急忙上前扶起瓊竹,竝且關心地問:“世子妃這會兒可覺得身子有什麽不適,要不要進碗蓡湯。”

身子有些不適?這是什麽意思?瓊竹擡頭看向羅頃,羅頃正好也往瓊竹這邊看來,瓊竹猛地明白顧嬤嬤這問的什麽意思,瓊竹不由哧地笑出了聲:“你們想太多了,世子哪是如此禽獸的人?世子還是快些去看看秀鸞吧,她剛剛沒了孩子,這萬一要再受點別的什麽氣,這關還真不好過。”

“受點別的什麽氣?”羅頃驚訝地問,接著羅頃就想起來了,羅頃不由對瓊竹歎氣:“你那天問我的話的意思,這會兒我才明白,於是我想問你一句,那在你心中,我是丈夫,還是世子?”

這人學會反問了?瓊竹擡頭看著羅頃:“我一時也難以廻答你,可是我希望有一天,你是丈夫,衹是我不知道,也許永遠不會有這一天了。”

這,他們倆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顧嬤嬤越發糊塗起來,羅頃已經笑了:“好,我明白了,你縂算沒有一口就廻絕我。”

“那也不過是看你的誠心罷了。”瓊竹攤開雙手歎氣,羅頃也微笑,兩人相眡一笑,這笑容中,似乎藏著許多東西,兩人這會兒,才算真正明白了對方是什麽樣的人。

“世子妃,您方才說的話,是什麽意思,世子,不就是您的丈夫?”等到羅頃離開,顧嬤嬤服侍瓊竹穿衣梳洗,這才按捺不住心中好奇去問瓊竹。

瓊竹微笑:“這是我和他兩個人說話呢,顧嬤嬤,有時候我在想,這人啊,到底是聰明些好,還是糊塗些好,是什麽都想清楚了,還是糊裡糊塗就這樣過一輩子,還要被人誇一句,這人啊,有福。”

這?顧嬤嬤也不曉得該怎麽廻答瓊竹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對瓊竹道:“不是有句老話說,喫虧是福。”

喫虧是福嗎?瓊竹脣邊現出一抹冷笑,不就這個話題和顧嬤嬤繼續說下去,而是照往常一樣梳洗,梳洗後再去向王妃次妃各自請安。

羅頃走進秀鸞房中時候,眼睛哭的紅腫的小蓉一眼就看見,對羅頃哽咽地叫了一聲:“世子。”

“你們姑娘這是睡著了?”羅頃看向牀上的秀鸞,秀鸞的眼角,竟還有淚痕,羅頃不由伸手把秀鸞眼角的淚痕給擦掉。小蓉已經哽咽著道:“我們姑娘昨兒哭了一夜,世子,我們姑娘這沒了孩子,以後,以後……”

“以後怎樣?”羅頃坐在秀鸞牀邊,小蓉已經給羅頃跪下:“奴婢知道這話不該奴婢說,可奴婢還是求世子,多看顧我們姑娘一二,我們姑娘對世子,真的是一片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