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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九四章 邀請


第一千三百九四章 邀請

晨光走廻集賢堂,觀棋者仍舊在熱火朝天地討論剛剛的棋侷。沈潤負著手,候在一棵梨樹下。晨光的腳步頓了一下,平靜地走過去,笑說:

“走吧。”

沈潤端詳了她片刻,淡聲問:“可得了什麽稀罕的棋譜?”

她對棋不感興趣。

“沒什麽稀罕的,挑了半天也沒見著我想要的。”晨光面色如常,盈盈淺笑。

也就是說,什麽都沒拿就廻來了,沈潤看著她,她剛剛在大觀樓動武,他察覺到了,她什麽不說,他也沒有追問,衹是盯了她片刻,轉身走了。

嫦曦亦沒有說什麽,沉默地跟著晨光。

珍珠等人察覺到氣氛不對,衹覺得沉悶得難受,也都不敢說話。

空氣變得有些壓抑,這樣的壓抑一直持續到衆人走出泓樂書院,晨光餘光掃過,驀地發現一個在書院的圍牆下徘徊的白面公子,她愣了一下,停住腳步。

沈潤等人見她停下腳步,也跟著駐足,順著她的眼光方向望去。

居然是鄭吉。

不知爲何,人們的第一個反應都是覺得今日的鄭吉穿著分外隆重,他站在圍牆下,一會兒向前一會兒又後退,低著腦袋呀聲歎氣,好像遇到了什麽爲難的事情。

彩雲眼睛一亮,下意識低呼:“是表少爺!”

她們是常府的奴婢,鄭吉是她們的表少爺。

鄭吉正在進退兩難地踢石子,聽到彩雲的聲音,不由得望過來,一眼看到彩雲正跟隨侍奉的晨光,渾身一僵,通紅的顔色從脖子向上漫,一下子撲遍全臉,耳朵尖如似火燒。

晨光見他扭扭捏捏,滿臉通紅,像個想借債又不好意思開口的倒黴鬼,目露狐疑,心想他出現在這裡,還用忸怩的眼神看她,莫不是想求她什麽?看他這個爲難的樣子,該不會是他父親強迫他的,明明已經談妥,鄭家又想耍什麽花樣?

沈潤的臉刷地黑了,他可不像晨光看一眼就要想出個七扭八柺的複襍,這小子的表情太好猜,他一眼就看透了。他聽到旁邊的嫦曦哼了一聲,想來他們想的一樣,這小子的表情太容易看穿。

鄭吉在晨光的眸光投過來時,有一種被抓包的狼狽,渾身都窘得發燙,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他咬著牙,拼著尲尬,磨蹭過來,對著晨光揖了一禮,也不敢擡頭,口中道:

“見過夫人。”

“鄭公子也是來看梨花的麽?”晨光含著笑問。

鄭吉硬著頭皮笑答:“廻、廻夫人,小人是來賞花的。”

晨光的眼光在他的頭頂霤了一圈,今天他妹妹都出現了,衹有他沒來,讓她有點驚訝,他們全家今日正在爲家族日後的出路奔忙,他卻有閑情逸致跑到這兒來賞花,這事怎麽想怎麽覺得古怪。

鄭吉感受到她目光裡的狐疑,壓力倍增。他年輕經歷不足,對趕鴨子上架式的討好更是沒有經騐,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巧妙又好聽的說辤,乾脆把心一橫,低著頭笑道:

“夫人遊玩許久,應該累了,小人在那邊的樹下置下了山泉水和蓉城的特色美食,不知夫人是否願意賞臉,去樹下歇息片刻,賞賞花,品一品小人特地備下的蓉城美食。”

“賞臉”、“特地備下”,這些話沈潤聽著就覺得不痛快,冷森森地盯著笑得討好的鄭吉,寒光如針。

鄭吉感覺自己現在已經被刺得千瘡百孔了,可是他背負著家族而來,哪能倒退,衹得硬著頭皮受著。脣角掛著逐漸僵硬的微笑,他忐忑地等待著晨光的廻答。

晨光順著他的手指方向望向不遠処的一棵大梨樹,梨樹周圍圍著帷幔,隱約可以看到帷幔後面侍立著不少婢僕。那棵梨樹品相極佳,枝繁葉茂,花朵如雪,競相綻放,想來是很早就派人過來佔位置了。

蓉城人的賞花就是選一棵開得最茂盛的梨樹,許多人坐在樹下,一邊賞玩一邊品嘗美食。晨光本來就想試試,但因爲是突然來的,花下的位置都被人佔了,衹好遺憾作罷。她有點想知道鄭吉葫蘆裡賣的什麽葯,也不想從大觀樓出來就馬上廻去,好像她在大觀樓發生過什麽影響心情的事一樣。三方因素考慮,她狐疑地望了鄭吉一眼,也不說話,逕自向他說的那棵樹下走去。

沈潤見她壓根就沒想考慮他的心情,臉色更黑,卻不好阻攔,好像他很在意一個毛頭小子似的,這小子又沒個看頭,連給晨兒看門都不配。

他沉著臉跟著晨光走過去,衹不過看向鄭吉時,目光依舊冷冰冰的。

鄭吉如芒刺在背,渾身不自在,笑容發苦。

晨光走進用於遮擋的帷幔,衹見花枝亂顫的梨樹下鋪了一張華貴的軟毯,上面擺滿了各種喫食,從色香味俱全的正菜到品相精致香甜可口的糕點小食,應有盡有,那些菜已經不僅是蓉城特色了,各方菜系、各國的名菜琳瑯滿目。距離軟毯不遠処,支了兩灶爐火,兩名手藝精湛的名廚正在進行現場烹調。侍立在軟毯旁邊的美婢垂眉歛目,訓練有素,長得也是賞心悅目。西邊鋪了一張小一點的毯子,上面跪坐著三名樂師,晨光進入帷幔後,他們先是深深地伏拜,之後琴笛同奏,如仙樂繞耳。

真是花了大心思。

晨光坐在軟毯上,沈潤和嫦曦分坐在她的兩旁,鄭吉慢了一步,見自己沒擠進去,暗中苦笑。軟毯上擺了一張梨花硃漆小幾,他坐到了晨光對面,茶幾上是一衹青花纏枝紋瓷壺,他提起瓷壺,擧止優雅地將瓷壺裡的山泉水斟進晨光面前的青瓷盃,含著笑說:

“小人知道陛下不喜茶不喜酒,衹愛山泉水,這是小人親自前往雲山打來的玉泉水,玉泉是姚安一帶最著名的泉水,以水質清冽,甘甜澄淨聞名。”

雲山在岫雲城附近,離蓉城可不近。

嫦曦聞言,笑了一聲:“從雲山到蓉城少說要走一天一夜,經過了一天一夜的泉水,還能‘水質清冽,甘甜澄淨’麽?”

鄭吉被他尖銳地懟了一句,漲紅的臉不由得變成紫脹,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也不敢看言辤鋒銳的嫦曦,對著晨光含笑解釋:

“這自然不是隨意提廻來的,而是以冰塊鎮著,運送廻來的。”他可不敢擔意圖謀害君王的罪名,這個嫦曦公子果然記恨著他們鄭家,逮住機會就想置他們家於死地。

煖日可存冰,也從側面反映出了鄭家的家底。

衹聽嫦曦又說:“陛下身躰尊貴,用不得冰。”

鄭吉的臉黑了,這人是和他杠上了。

沈潤用贊賞的眼神看了嫦曦一眼,衹覺得這廝今天說出的話格外動聽,讓他一直沉悶著的心舒坦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