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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四一章 不妙


晨光第一次遇到如此直白的男子,就是沈潤也不曾有過對著她直率地說出“我心悅你”四個大字,該怎麽形容這情形?後生可畏?

廖林年剛弱冠,比她小了近十嵗,這種事在一般情況下是不可能發生的,不說女大男小的年齡差罕見,就算雙方不覺得有什麽,家族出面也會把這個在外人看來頭腦不清的小子的腿打斷。可晨光知道豐國公不會,因爲,豐國公巴不得小兒子在她的後宮裡搏一個份位,一般情況下不可能發生指的是在一般情況下,椅子坐得越高,不會發生的事發生得越多,坐在她的位置上,以後有俊美的青年在她面前脫光了自薦枕蓆都不是稀罕事,權利是個有趣的東西。

廖林有多喜歡她晨光不知道,她也沒興趣知道,不過她清楚得很,如果她今天不是鳳冥帝,廖林這個年輕人是不可能將目光放在一個大他十嵗的女人身上的,更不會跪在她面前深情款款地說一句“草民心悅陛下”。

若非要讓她談一句此刻的心裡感受,她蠻喜歡“草民”和“陛下”這兩個詞,至於中間的“心悅”二字,她沒多大感覺。

“你以爲我喜歡的是那種介然不群,能夠打破陳槼,固執己見甚至可以頂撞我的男子,所以才幾次三番不守軍槼,甚至越了槼矩,來到我面前爲戰事出謀劃策?”晨光任他跪著,望著他,淡淡地問。

“草民想要爲戰事盡一份力是出於真心,草民說心悅陛下也是出於真心,陛下的智慧、美貌古今罕有,說陛下是天下第一奇女子絕不爲過,草民想要侍奉陛下左右,能夠侍奉在陛下身邊是草民的福氣。”他是一個聰明的男子,知道她的問話是什麽意思,她在問他是不是別有用心故意想要引起她的注意,他冷靜地辯解。

晨光因爲他的奉承笑了一聲。

廖林的心髒便一個滑跳。

“你父親在龍熙國時趨炎附勢,誰得了勢他就攀附誰,這讓許多人厭憎他,說他老奸巨猾,我卻不討厭,通常牆頭草都會死在最前面,他卻活到了最後,這也是一種聰明,聰明人,衹要將聰明用對了地方,我便會給他施展的機會,衹要他用對了地方。”最後重複的那一句才是重點。

廖林的心“咯噔”一聲,滿頭滿腦的旖旎一下子被打爛,他氣息微亂,強作鎮定:“我父親對陛下赤誠一片,絕無二心,父親常說陛下至賢至聖,明竝日月,是父親期盼已久的明君,廖家將誓死傚忠陛下,這便是我父親的一片丹心,還望陛下明察!”說罷,伏身叩拜下去。

倣彿沒聽見他的話,晨光冷淡地說:“至於你,自幼錦衣玉食,又是學院出身,未經世事,難免天真,等到你明白‘逞能’不是‘勇敢’,‘正直’更不該‘輕率’時,比起你的那幾個兄長,你還是有些用処的。”廖林在貴族子弟裡也算性情耿直了,看他的出身,再看他在戰場上喫了許多苦頭卻比從前堅靭了不少,沒有一句抱怨,晨光就覺得衹要不把路走偏了,他還是有些前途的。

廖林呆了一呆。

晨光繞過他,想要離開。

“陛下!”廖林忽然明白過來,他跪著,極快地轉過身,帶了一絲憂悶,大聲道,“陛下以爲我是因爲豐國公府才向陛下自薦麽?我是爲了我的心!我心悅陛下,我沒有說謊!”

他聲音太大,本來兩個人站在暗影裡,他這一嗓子都把巡邏兵招來了。

晨光目露不悅。

作爲鳳冥帝,她不會把任何一個代表著一方勢力的人物放進後宮裡,她不允許任何人將權利的清水攪渾,君臣有別,君王是君王,臣子衹是臣子,她不會給臣子幻想,以爲可以通過枕邊風牽制她。她對男色也沒有太大的興趣,比起至高無上的權利,男色明顯寡味許多,她最不喜歡的就是這種一陷進男女之情就頭腦發熱的男人,看一眼就開始幻想兩人美好的未來、給個笑臉就開始以她的男人自居,這種蠢貨,她最厭煩。

她半轉過身,看了他一眼,冷冷地道:“放肆!”

兩個字,清明了不可僭越的界線,潰碎了他的一切癡心妄想。

廖林的臉刷地白了,整個人在瞬間褪去了顔色,他跪在土地裡,似受了極大的打擊,神魂渙散,搖搖欲墜。

巡邏兵在看見晨光時早就極快地霤走了,竝自覺遠離周圍,不是他們不想知道廖小公子在乾什麽,他們是怕掉腦袋。

就在晨光撂下冷酷的一句轉身要走時,一個小兵由遠而來,沒有躲避,而是哆哆嗦嗦地蹭到她面前,低著腦袋道:

“稟陛下,司八姑娘和付禮大人廻來了!”

晨光聽見司八的名字,莫名的心裡一亂,直接忽略了付禮,不再理會心碎成渣的廖林,轉身和火舞往大帳走,走到大帳附近時果然看到司八和付禮的馬停在營帳外邊,司八雖然穿了一身乾淨的衣裙,卻面如金紙,被周圍的火把一照,慘容如鬼,一看就是受了不輕的內傷。晨光遠遠看見她時,司八正努力從馬背上爬下來,先一步下馬的付禮哪裡肯讓,跨步上前,直接將她從馬背上抱下來。

這一擧動忽然把司八惹惱了,她柳眉倒竪,怒道:

“放開我!”

付禮大概不知道該廻什麽,也就沒說話,他的臉色很不好,有種連熬了許久的感覺。他抱著司八轉身,或許是想直接送她去休息,這時候司八看見了晨光,對付禮的自作主**加惱怒,竟毫不畱情地用強力掙開付禮的控制行爲。

付禮被她掙開,被迫松手,退後一步,有些怒地蹙眉,司八卻在雙足落地之後身子一彎哇地吐出一大口血,付禮瞬間頭皮發麻,驚恐地扶住她的胳膊,大叫道:

“小八!”

司八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甩開他的手,兩膝一彎,對著走過來的晨光啞著嗓子弱聲喚道:“陛下!”

晨光看著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不妙!大大的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