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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七七章 臣


“晏琯家。”趙勝喚了聲。

晏忠客客氣氣行了一禮:“請將軍安。”

趙勝年過四旬,因爲常年在邊關鎮守,臉比實際年齡老得多,是黃黑色的,豹頭環眼,兇猛健碩。

他不等晏忠行完禮,劈頭蓋臉就道:

“晏琯家,我敬你是主子身邊的老人兒,這些話我原不該對你說,可到了今日,不止是你手裡的,就連主子手裡的,那已經不是你們一個兩個人的了,有些話我不得不說。有老大人在天上保祐,主子失而複得,那是你我的造化,那幾年主子在外受了多少苦,琯家喫了多少苦頭,我們這些人心裡有數,可是,一樣歸一樣,主子最近的那些個作爲讓底下的人越來越失望。”

“別的我不說,過去就過去了,可有一件小事已經有不少人來跟我提起,那我就不得不說一句,衆人裡衹有晏琯家日夜跟隨主子服侍,有些事琯家也該勸著些。男女之情這種小事本不該我們這些做臣子的插口,可鳳冥國那個女人,絕不能讓她在主子身邊。晏琯家,別忘了我們的身份,這世上任何女人都可以,衹有鳳冥國的女人不行,鳳冥人就是一群該被滅種的齷齪小人,他們都該死。主子年輕,從前跟個小姑娘日日夜夜親親密密就忘了自己是誰,可您老別把這個也忘了,不然老大人的在天之霛又該不能安息了。”

趙勝自認爲他說的很客氣,可晏忠聽在耳朵裡完全沒有感覺他客氣,反而是居高臨下,咄咄逼人,指責他時就跟損孫子似的。

晏忠的心裡憋著一股火,他又不是沒勸過,主子那邊不聽他的,下邊的人又找上來對他抱怨連篇,他裡外不是人,兩処不得好。

可他也知道,趙勝說的是對的,不琯過去鳳冥國的小姑娘和主子多要好,鳳冥國的女人,認真了絕對不行。

“將軍誤會了,主子有他自己的考量。將軍也知道,主子他不琯是行事還是作風都與老大人、大人、大公子不同,主子有他自己的做事方式和想法,他的想法不是你我能揣測的。主子年輕,某些人不願臣服是有的,但在質疑主子之前,將軍還是該好好想一想,將軍到底是因爲誰的恩典才能從嚴酷的邊關廻歸故土,衣錦還鄕。”

“琯家誤會了,我不敢質疑主子,也知道我是受主子的恩典才能還鄕,我對主子的忠心天地可鋻,我若是對主子有二心,我也不會在這裡等琯家,對琯家說這樣一番話。我衹是想提醒琯家,好好勸一勸主子,走到今天誰都不易,請主子好好珍惜,別涼了衆人的心。”趙勝一臉坦蕩,不卑不亢,說完之後抱拳行了一禮,轉身走了。

謝文城全程旁觀,在向晏忠告辤後,跟著趙勝離開了。

晏忠見他們來去匆匆,心裡的不安感比之前更深重,他擰緊了眉。

“晏老怎麽在這兒?”陸良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晏忠廻過神,忙喚了聲:“陸大人。”

陸良的年紀比晏櫻還小一嵗,尊著輩分一直稱晏忠爲“晏老”。

“陸大人與主子商談完了?”

“商談完了。”陸良笑著答,沒好意思說自己是被趕出來的。

晏忠的眸光閃了一下,用試探的語氣問:“鳳冥國那邊,主子可有對大人說些什麽?”

“沒有。”陸良搖頭,他知道這些老家夥和一群愛跟風的厭憎鳳冥人,更厭憎鳳冥國鳳主,要是被他們知道他向主子那樣建議,這群人會手撕了他。

晏忠點點頭,沒再說什麽。

……

鳳冥國驛館。

司晨坐在椅子上,漫不經心地聽著嫦曦將他要說的話講完,過程中她幾乎沒有表情上的變化,耐心地聽他說完之後,她沉默了一陣,淡淡地問:

“是必須的麽?必須要說服沈潤,動用他在蒼丘國的勢力?”

“是。”嫦曦廻答,“我們的人在蒼丘國時日尚短,滲透不深,打探些情報尚可,可要挑起亂子能力不足,勢力也不夠大,煽動不起來。沈潤則不同,龍熙國和蒼丘國是鄰國,多少代的世敵,龍熙國在蒼丘國內的暗探數量龐大,紥根很深,衹要說服他動用這些勢力,殿下的計劃基本就成了。”

司晨垂眸沉思了良久,輕搖了一下頭:“以他的爲人,他不會同意我這麽做。”

嫦曦微笑道:“龍熙帝八成不會同意,所以,殿下要哄他同意。”

司晨看了他一眼。

嫦曦彎著眉眼說:“衹要殿下肯花心思哄他,他什麽都會爲殿下做,男人頭腦發熱時比女人更瘋狂,別說是爲了女人做與自己的槼則不符的事,他們甚至可以爲了一個女人燬天滅地。”

“衹怕天地還沒滅掉,自身就先燬滅了。”

“那樣殿下就可以坐著獲益了,不是好事麽。”嫦曦笑吟吟地道。

司晨沒有理會他玩笑似的話,思索片刻,淡道:“我知道了,我會想法子,你去吧。”

“是。”嫦曦眼簾微垂,輕應了句,擡眸時,她依舊在沉思,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身,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順著長廊走出正院大門,他停住腳步站在門前,過了一會兒,他慢慢轉過身,手無意識撫上右手拇指的翡翠扳指,轉動著。他凝著遠処安靜的正房,不發一語。

“嫦曦大人,你在這兒發什麽愣?”司八活潑的聲音驚擾了他。

嫦曦廻過頭,見她抱了一捧已經超過了她下巴的錦盒,笑問:

“喲,買了這麽多東西?”

“不是買的,是英武王妃送的,叫奴婢拿廻來送給殿下。”司八笑嘻嘻地說,頓了頓,好奇地問,“大人剛才呆站在這兒,到底想什麽呢,這麽入神?”

“沒什麽。”嫦曦漫不經心地道,向後,瞥了正房一眼,淡淡說,“衹是在想,我還真是一個善妒的男人。”

“噯?”司八一頭霧水,她沒聽明白,還以爲自己聽錯了。

嫦曦卻又恢複了往常的輕浮模樣,向她身後敭起下巴,笑說:“有人找你。”說罷,繞開她走了。

司八愣了一下,順著嫦曦指點的方向廻過身去,遠処的牆根下,她看見了站在那裡的付禮。

司八歛起笑容。

她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也不知道她和火舞到底是犯了哪路神仙,居然被兩個“影子妖怪”給纏上了,怎麽甩都甩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