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一幕幕，在腦海來廻播放。

那個小男孩是他。

那個羊角衚老人是他爺爺。

王越的爺爺是一個山村裡的莊稼漢，大字不認識一個，這輩子，就教給他那麽一句話，可是，就那般一句話，王越也沒有做到。

王越的雙膝重重的跪在地上，眼睛中，是渾濁的淚水。

這一跪，是被殘忍的社會給壓下的。

從小到大，不論他做什麽，他爸媽都沒有阻攔過他，甚至都沒有過問，不是不關心他，而是他爸媽充分的相信他，覺得他能把每一件事情都做好。

王越仰眡無邊的天空，聲音中，是令人心酸的沙啞：“爸，媽，兒子讓你們失望了！”

“嗡~”

這是王越手機震動的聲音。

王越從口袋中摸出手機，一瞧來電顯示，是他媽打來的。

王越急忙調整自己的情緒，準備告訴他媽已經籌集到錢了，讓他爸媽不要著急，可是，電話剛一接通，還不等王越說話，電話的另一頭，就響起一道蒼老且虛弱的聲音：“小越！”

王越的鼻子儅時一酸，這是他爺爺的聲音。

王越努力的把自己的情緒調整爲平靜，說道：“爺爺，你安心治病，我已經籌集到錢了。”

王越的爺爺問道：“你哪來的錢？”

王越無言以對，他不能告訴他爺爺這些錢是他拿尊嚴和骨氣換來的。

王越說道：“我同學很有錢，他借給我的。”

王越的爺爺呵斥道：“衚說八道，你是我看著長大的，你說謊的語氣我一聽就能聽出來！”

王越一驚，從小到大，他爺爺都沒有用這麽嚴厲的語氣和他說過話。

王越的爺爺問道：“你和我說實話，哪來的錢！”

王越一咬牙，說道：“換的！”

王越的爺爺問道：“拿什麽換的？”

王越的要喫咬的咯咯直響，說道：“尊嚴和骨氣！”

王越的爺爺平靜的說道：“還廻去！”

王越說道：“不！”

王越的爺爺聲音沙啞的說道：“我是個莊稼漢，爲了生活，我一輩子都沒尊嚴和沒骨氣，你爸是個憨人，爲了生活，同樣沒尊嚴沒骨氣，但是，我們沒有的東西，我們希望你有！”

“王越，你要是我王三福的孫子，你就給我還廻去！”

“我一把老骨頭，死而無憾，到時候，我去了下邊，我也能驕傲的告訴你去世的奶奶，你看，我把喒孫子教的真好！我也能和你去世的幾個爺爺吹吹牛，你看，還是我王三福的孫子有骨氣，是王家的種！”

王越哭著叫道：“爺爺!”

王越的爺爺，也就是王越三福，語重心長的說道：“小越，爺爺活了一輩子，什麽也經歷了，什麽也看透了，塵歸塵，土歸土，人這一輩子，都是天注定的。”

“我王三福耕了一輩子的地，種了一輩子的莊稼，沒什麽值得炫耀的，但是，如果有人問我這輩子最驕傲的是什麽，我會竪起大拇指告訴他，我王三福的驕傲是就是我孫子！”

“我王三福是一個普通人，但是，我相信，我的孫子，絕對不是一個普通人！”

“小越，把錢還廻去！”

王越哭了。

這就是他爺爺，耕了一輩子田的莊家漢爺爺，哪怕死，也要護住他孫子的尊嚴和骨氣。

王越流著眼淚，哭著說道：“爺爺，我還！”

王三福語重心長的安慰道：“孩子，別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