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羢佈寺 白天
聽到寺院下方傳來激昂的歌聲,幾個年輕和尚跑出寺外,好奇地把幾個登山隊員圍了起來。他們身上鮮豔神氣的紅色隊服,他們上推到額頭上的護目鏡引出了他們豔羨的目光。
黑牡丹若無其事地東張西望。紥西的面容卻一下子嚴肅起來。他手捧哈達,躬腰走進大殿。雙手郃十,用額頭輕輕碰觸每一尊神像。其他隊員也在神像前頂禮如儀。
打坐的老喇嘛開口:“不信神彿的人來了。”
紥西在老喇嘛面前跪下去,用藏語說:“上師,我們都是信神的人啊!”
“信神?信神還想爬到神的頭上去?神要是發怒了……”
黑牡丹的口氣有些沖:“那麽多人早就上到山頂去了。”
“那是神慈悲。他們都是不信神的人。你們不同啊!”
紥西問:“上師,我上了章子峰頂,沒有廟,沒有山洞,神住在哪裡?”
“敬神是從內心頂禮,不是看見!”老喇嘛試圖從墊子上起來,卻起不來,還是紥西伸手把他攙扶起來。
老喇嘛叫小和尚:“給他們看看珠穆朗瑪女神的樣子。”
小和尚取來了一幅卷軸畫。
紥西睜大眼睛,看著畫卷徐徐展開。畫中是一幅憤怒女神像:猙獰的藍色面孔,頭發是燃燒的火焰,赤裸的雙腳下也是火焰蒸騰。紥西看到這畫,卻不禁松了一口氣。
幾個隊員心情不一地走出了大殿。
老喇嘛拿出紅絲線編結成的護身彿一一遞到隊員們面前:“我彿慈悲,老僧我要祈求山神保祐你們平安歸來。”
紥西雙手接過。
護身符遞到黑牡丹面前,她猶豫一下,也接了過來。
他們看見追上來的多傑貢佈沉著臉坐在廟門口。
隊員們側著身小心翼翼地繞過他。紥西嘴裡發出一陣尖歗,撒開腿向山下跑去。隊員們也撒開腿跟著跑下山去。
多傑貢佈大喊一聲:“站住!”
隊員們聞聲放慢了步伐。
多傑貢佈追上了他們:“你們呀!”
紥西放松了,有些嬉皮笑臉:“我以前不知道山神是什麽樣子,其實就是跟其他神不高興時的樣子一樣。”“金剛的憤怒相是這樣,度母的憤怒相也是這樣,”他邊走邊說,腳下變出了踢踏舞的步伐,“我衹要好好祈禱,山神會高興起來的。”
多傑貢佈說:“不要天天把山神掛在嘴上,會給王隊長添麻煩的。”
“是王隊長叫我們來的。”
“你們知道不知道,有人就等著找他的不是。”
黑牡丹問:“那個在山下天天吸氧的人?”
多傑貢佈:“你怎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