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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远跟李月四目相视, 他在两三秒后做出应该有的惊讶跟好奇, “谁啊?”

李月把勺子往杯子里一丢, 发出一声清脆响, 她的声音就混杂在那里面, 听起来不真切,“明宇的少东家。”

唐远在心里松口气, 李月发现的不是他家秘书就好, 不然又要牵扯一些麻烦, 他往脸上摆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不可能吧?”

李月说, “我亲眼看见的。”

“张杨都能用嘴巴……”她有些恶心的顿了一下, “不是心上人做不到那个程度。”

“在那之前我真看不出来,张杨平时又冷又傲,还能那么低贱。”

唐远两手放在桌前,十指的指缝交叉在一起,右手食指漫不经心的点着左手虎口位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少年的反应离李月的预想差的有点远,她古怪的说,“你不是看不惯张杨吗?”

“我把他的把柄送到你手上,你好像并不是很感兴趣,还是你觉得, 我是在撒谎, 刻意挑拨你家跟明宇的关系?”

“这个不需要挑拨吧?你们本来就不是盟军。”

唐远看了他爸的旧情人一眼, “我没把张杨放在眼里。”

李月像是在确定真假似的, 两眼盯着对面的少年,过了会儿她确定了,对方是真的不把张杨当回事。

别说张杨心里的人是明宇的少东家,就是路边一讨饭的,他也不会关心。

那看来张杨就是单方面的挑衅。

李月不急着走,她用一种无法形容的目光看着少年,不是看一下就收回视线,是一直看,像是要透过那层精致的|皮||囊|看见他的内心。

唐远被李月看的浑身不自在,他往后一靠,将距离拉开了。

“既然你不把张杨当回事,”李月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那张舒然呢?”

唐远冷不丁的从她嘴里听到那个名字,神情有瞬间的愣怔,“为什么突然提他?”

李月艳红的嘴唇弯了弯,“不突然,我带了两个人的把柄过来,一个是张杨,另一个就是你那个发小。”

唐远不自觉的坐直身子,“他没有把柄。”

“学弟,”李月不认同的摇头,“只要是人,都有软肋,死穴,以及……把柄。”

唐远没出声,等着下文。

李月看着他说,“前几天我在酒会上碰见了你那个发小,他喝多了,对着一个模样干净的服务生喊你的名字。”

唐远脑子转不过来,“所以呢?”

李月意味深长的说,“挺奇怪的不是吗?去年年底就传闻你们十几年的友情决裂了,后来也被外界验证过了,他为什么要……”

唐远忍不住打断李月,“你都说是喝多了。”

李月说,“酒后吐真言。”

唐远嗤道,“我还听说酒后胡言乱语呢。”

李月一手托腮,一手拿着勺子在杯子里划拉,“那他喊着你的名字痛哭流涕又怎么解释?”

唐远的脸部|肌||肉|不易察觉的抖了抖,他淡淡的说,“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现在为了各自的家族成为对立面,心里多少都会有些身不由己的无奈吧。”

李月语出惊人,“他喜欢你。”

唐远的眼睛睁大,“开什么玩笑?”

“就知道你不信。”李月说,“的确,发小是个同性恋,对自己有那种心思,一时是很难相信。”

唐远的心里生出一种想逃避的念头,这是他的本能,一有不想面对的时候就想逃避,躲进壳里不出来。

然而没等他匆忙离开,就看到李月把手机屏幕对着他,说,“脸上的表情是骗不了人的。”

唐远猝不及防就看见了屏幕上的照片,张舒然拉着服务生的手,眉头紧锁,下颚线条绷着,眼神却是温柔的不成样子,让人沉醉。

“我在想,你发小跟你决裂,会不会是求而不得产生了报复心理?”李月轻笑,“学弟,你有心上人吧?”

末了又说,“还被你发小知道了,要么就是看到了,遭受到了巨大的打击跟刺激。”

唐远将视线从李月的手机屏幕上撤离,他不动声色的垂眼喝咖啡。

李月尽是好奇的样子,“学弟,没听说你在学校里跟哪个女生走的近,也没见你和哪家的千金有来往,那你的心上人是谁呢?”

唐远觉得自己再不说点什么,李月这女人还不知道要蹦出来多少东西,一看就是在他的生活周围盯视了很久,有备而来,他不耐烦的开口,“你约我出来说这两件事,为的是什么?”

“不为什么,”李月拨了拨肩头新染的栗色头发,“就当我是想跟你交好吧。”

“交好?”

唐远眯了眯眼睛,“现在的唐氏还值得你费心思那么做?”

李月说,“值得啊。”

唐远可不信这鬼话,就算唐氏还是他爸坐镇,李月也不会无缘无故跟他交好。

接下来是一阵静默。

唐远侧过头看窗外的明媚阳光,其实他不想赴约,裴闻靳让他来,他就来了,反正是周六,不加班,他们说好了的,待会儿一起去逛海洋馆。

“我想拍一部电影。”

耳边的声音让唐远回神,他把头偏回来,面朝李月,听到她说,“拉不到投资。”

唐远听她这么说,几不可查的长舒一口气,笑着说,“学姐,你应该早点说,弯拐多了,浪费大家的时间。”

李月没一点尴尬,“我还不是怕学弟你接受不了。”

唐远说,“剧本给我。”

李月从名牌包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剧本递过去,“这是我一朋友写的剧本,写的很好,一个舞者的那些心酸跟坚持剧本里都有表现出来。”

唐远拿着剧本起身,“我回去看,下周给你答复,先走了。”

李月也没拦着,“学弟,听说你跟张氏正面交锋了,目前都在抢跟星辉的合作,张氏早就有自己的影视公司,规模很大,在电影发行跟院线发展上面多少都有接触,不像你家,完全就是第一次朝那方向扩展新的业务,胜率不大。”

“你自己就是一张王牌,什么时候打出来,什么时候就是赢家,藏着就浪费了。”

唐远走两步回头,屈指在桌面上敲点几下,冷冷的说,“学姐,我想你误会了,张舒然对我只是内疚,我拿他当一辈子的兄弟,当大哥,他却想要整个唐氏,仅此而已。”

没理会一脸愕然的李月,他大步流星的出了咖啡厅。

唐远坐进车里就给裴闻靳打电话,说自己跟李月谈完了。

不多时,裴闻靳拎着蛋挞上车,扫了眼少年腿上的剧本,“李月给的?”

“嗯,找我投资,”唐远拿了个蛋挞吃起来,“我还没看呢,你翻翻呗。”

裴闻靳粗略的翻了翻剧本,讲的是一群一心想要当舞蹈家的少年们最终从事各行各业的故事,关于理想,关于热血,关于现实。

“这个题材不是市场上的几大热题材之一,偏冷。”

唐远声音模糊的问,“热题材是什么?”

“谍战,穿越,宫廷,”裴闻靳思索着说,“还有带点奇幻元素的校园。”

唐远不禁目瞪口呆,“这你都知道?”

裴闻靳就着他的手把他吃剩下的一口蛋挞吃掉,“公司要往电影发行发展,我简单的了解了一下。”

唐远抽了张纸巾擦擦嘴跟手,将剧本拿过来翻看,“说不定能成为一匹黑马呢。”

“这样的题材后期制作简单,唯一的大场景就是一场世界级的青少年舞蹈大赛,别的大多都在学校里完成,应该不需要多大的成本,演员方面都用舞蹈学生,片酬也不多……”

叽里呱啦说完了,唐远扭头看身边的人,不知道自己一提到跳舞有关的事情,眼睛里都跳跃着两团火焰,亮的人移不开眼。

“投资的事情再议。”裴闻靳伸出一根手指,扫了扫少年像小刷子似的长睫毛,“李月还说了什么?”

唐远这时候不支声了。

裴闻靳不催促,他双手环在胸前,沉默不言。

唐远继续吃蛋挞,一口气吃了四个,腻了,“她说张杨心里有个人,当时我吓的心跳都停了,以为她知道张杨跟你之间的事情,真要是那样,牵扯出来的东西就多了,结果她说的那个人不是你,是蒋恶,我也就当是那么回事。”

“嗯,”裴闻靳揉了揉他的头发,“还有呢?”

唐远又不吱声了。

脸被捏住,他被迫抬头,无处可躲的迎上了男人的眼神,那里面深不见底,不知道藏着什么。

唐远|舔||了||舔||嘴角的蛋挞碎皮,“还有就是,李月说张舒然喜欢我。”

裴闻靳面上没有表情变化,“是吗?”

“是啊,被我给反驳了,”唐远嘲弄的撇撇嘴,“张舒然怎么可能喜欢我呢,这是我听到的年度最佳笑话。”

“兄弟间的那种喜欢我倒是信,但也仅仅是以前,现在没了,至于别的,那不可能。”

裴闻靳看着少年,“为什么这么断定?”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那么想的,直觉吧,我的直觉一向很准,就算有偏差,也差不到哪儿去。”

唐远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你去前面开车,我睡会儿,到海洋馆了叫我。”

裴闻靳没动。

唐远瞅了一眼,又瞅一眼,他凑过去,讨好的在男人抿着的唇角上面亲了几下。

车门开了,刚才坐着不动的人下车去了前面。

唐远扒在驾驶座的座椅后面,手一个劲的戳男人肩膀,哭笑不得的说,“不是,裴秘书,裴叔叔,你想我亲你,不会直接跟我说吗?害羞个什么劲儿啊?”

回答他的是两个字,“坐好。”

唐远翻了个白眼,他窝回去,嘴里埋怨的碎碎念,一会说自己腰酸,一会说自己尾巴疼,一会又说要找个时间练练功了,说着说着声音就慢慢低了下去,睡着了。

裴闻靳开着车,眼睛看着前面,车速降了下来,稳稳的在城市里穿行着。

过年那会儿唐远看电视,有个台播新闻,刚好放的是海洋馆节日游客出行之类的报道,他在那个台停留了两分钟不到,裴闻靳就留了心思。

唐远上次来海洋馆还是小学,清场了,全程就他们父子俩,具体什么感觉他忘了,就记得又湿又冷。

这次没清场,不过人不多。

唐远跟裴闻靳赶上了海豚海狮表演,小丑还扔给了他们一个小花气球。

粉色的,颜色鲜艳纯粹,唐远没要,全程都被裴闻靳拿着,跟他严峻的精英形象格格不入。

后来再有就是美人鱼的表演,唐远说他小时候让仲伯给他弄了个鱼尾巴,自己有段时间经常在游泳池里游来游去。

裴闻靳的呼吸沉了些,“鱼尾巴?”

“有卖的啊,”唐远没注意到男人眼底的深沉之色,边看鱼边说,“不知道什么材质,反正滑||溜||溜||的,太阳一照,金光闪闪。”

裴闻靳当晚就给唐远弄了一条,说要看他按上尾巴游泳。

唐远,“……”让你作!

几天后,唐远给李月打电话,答应投资那部电影,具体事宜让她找何助理。

裴闻靳事儿多,不能什么都让他管,心脏本来就不好,身体要是有个好歹,唐远要心疼死。

唐远开始应酬,跟生意场上的大佬们大谈股经。

他原来不太关注股市,也就听他爸偶尔跟他聊两句,裴闻靳特地整理了资料给他看,凡是他不懂的都有注释,结合理论跟实践,进步飞起。

每次应酬,裴闻靳都在。

甭管其他人是左拥右抱,还是独|宠哪个,唐远身边都没有小姑娘,更没小男孩。

有一次却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