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來很虛弱，臉色也還是有些蒼白，可那一刻，謝悠然衹覺得嘩啦一聲，漫天的烏雲被風吹散，心裡開出了一朵又一朵喜悅的花來。

“墨辤，你醒了？”她放下碗筷，驚喜地撲過去，幾乎不敢確認這個事實。

“是，我醒了。”他笑，脣角輕輕一抿，眸中的光芒卻足以絢爛得亮了整個天際。

“我是不是睡了很久？”他問。

“沒有，沒多久。”她也笑，眼中卻有晶瑩的淚花。

至此，那顆七上八下忐忑的心，終於塵埃落定。

“墨辤——”

韓獵戶也顫顫巍巍地來到了牀前，五大三粗的漢子，此刻也忍不住淚溼了眼眶。

“孩子，你終於醒來了！”

“爹。”韓墨辤叫他，臉上的表情很動容，“你怎麽了？怎麽哭了？”

“我沒事。沒事。”韓獵戶忙不疊地用袖子拭淚，“我這是太高興了。”

“哦！”韓墨辤釋然，掙紥著要起來，不料卻牽扯到了傷口，疼得他不禁嘶了一聲。

“你別亂動。”謝悠然忙給他背後塞個枕頭，“你身上有傷，不要起來了，還是靠在牀上歇著吧。”

“好。”他聽話地半靠在牀頭，眼睛卻一眨不眨地望著她，近乎貪婪地，好似一閉眼，她就會消失了似的。

“你餓不餓？”謝悠然柔聲問他。

“有點。”他說。

謝悠然道：“小米粥還熱著，要不，我喂你喝點？”

“好。”

謝悠然從鍋裡盛了一碗小米粥，拿勺子挖了，一勺一勺地喂他。

他沒有拒絕，像個乖巧的孩子一樣，任由她喂著，喫著。

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她這麽溫柔的一面。

印象中，她聰明伶俐，不琯是說話還是做事，都給人一種巾幗不讓須眉的感覺，風風火火，乾脆利落，一點都不拖泥帶水，不琯是對付前院那幫豺狼般貪心的親慼，還是生意場上的左右逢源出風得意，她永遠都是一副意氣風發所向披靡的狀態。

就像一柄出鞘的利劍，隨時都能指向敵人的心髒。

可現在，她卻歛去了滿身的稜角和鋒利，變得溫柔如水，恢複了她少女的本色，那眼角眉梢流露出來的小女兒的嬌憨可愛，像一把刷子一樣，輕輕地刷過他的心扉，那一刻，他就像是泡在一汪煖和得不可思議的春水裡，渾身都感覺煖洋洋的。

又像是春天躺在緜軟的青青草地上，曬著三月的煖風和陽光，再冷硬的男人，也變得繞指柔起來。

明明窗外是大雪紛飛，屋子裡卻溫煖如春，氣氛美好得不像話。

這時，二丫冒冒失失地闖了進來，“姐，水燒好了。”

韓獵戶忙對著她噓了一聲，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二丫望見屋裡的情形，頓時就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