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定得就如同她曾经一遍一遍地打领带，重复着机械式的动作。

“为秦正铭打过吗？”他突然问道。

苏暖的手一僵，也仅仅只是一瞬间，沉默着摇了摇头。

不知道是没有还是不想回答。

唐时慕将她脸上细微的表情看在眼里，眉心微动，突然直起身子。

而苏暖根本就没料到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手还拉着领带，结果整个人被他的动作一带，直接撞进了他的怀里。

唐时慕顺势揽过她的腰，一个转身，将她抵在落地窗的玻璃上。

苏暖眉眼惊跳，分明看见唐时慕眼底在涌动着些什么。

他那么平静淡定的一个人。

不复往日。

他贴在她腰侧的手渐渐收紧，额头仿佛冒出了细汗。

她近在咫尺，唾手可得。

可他手筋凸起，像是隐忍着什么。

直到苏暖放在包里的手机嗡嗡地震动着，她似是不悦地蹙眉，急着要挣脱开，也许是要去接电话，也许只是找到了一个很好的逃离的借口。

唐时慕却紧扣住她的腰，终于开口说道：

“忘了秦正铭。”

今天苏暖才知道，唐时慕平静的背后藏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可是他说的话，苏暖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心眼酸疼，她摇着头，“唐总，我做不……”

唐时慕清贵的嗓音顿时压了下来，“一段会让你痛苦压抑的感情，并没有留恋的必要了，忘记过去，你应该往前看，过更好的生活。”

苏暖眉心高高蹙着，唐时慕说的每一个字都有道理。

而她只是喃喃一声：“我知道……”

唐时慕紧紧凝视着她，他压抑着眼底的汹涌。

苏暖的手机仍然震动个不停。

她一动，唐时慕扣住她腰上的手突然加紧。

因为方才仅是一瞬间，他的余光瞥见了一道红点。

很细微，从他的余光一晃而过。

却被他敏锐地捕捉到了。

当他看见斜对面的大楼里，一把狙击枪的一刹那，突然眸光紧蹙——

“小心！”

苏暖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就被唐时慕直接扑倒在地上。

电光火石之间，唐时慕将她紧紧护在胸前，手按在她的后脑勺上，避免她的头受到撞击。

然而在倒地的前一秒，苏暖分明听见唐时慕发出一道闷哼。

隐约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直到身上的裙子被鲜血染红，空气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她才恍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血……

触目惊心的血！

“唐时慕！”她惊慌地将唐时慕的身子翻过来，而他几乎都没有力气，苏暖看见他胸口雪白的衬衣早已面目全非。

是子弹！

苏暖飞速往外看了一眼，可外面是华灯初上的街道，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还有一些高楼，穿插的光影。

什么都没发现。

可越来越多的鲜血从唐时慕的胸口涌出来。

在苏暖的眼底弥漫开，仿佛化作一朵朵如盛开在彼岸的花。

她的气息越来越乱，整个人都开始颤抖起来。

唐时慕突然紧握着她的手，他的气息紊乱，神情却没有丝毫凌乱，他压着声音，似乎被疼痛牵扯着，掌心一颤，却在安抚她：

“别怕……”

苏暖的神志被他拉了回来，她大声喊人，在餐厅的人听见她叫喊声赶来之前，唐时慕依然紧抓着她的手，他的脸色已经很苍白了。

原本两片淡如樱瓣的唇，此刻血色全无，他急促地呼吸了几下，再能抗也支撑不下去，声音很轻，语气也很慢——

“小暖，你是聪明人，有些话，我不必说透……你一定都懂。”

他从不说这样的话，定是怕没机会说。

他其实想说，他比秦正铭更早遇上她。

这么多年，他原来一直都没察觉到那一段，名为一见钟情的感情。

他甚至都快忘记了。

枉费他聪明一世。

唐时慕抓着苏暖的力道越来越小，他脸色几乎苍白如蜡。

而苏暖只是一个劲地摇头，她往椅子爬过去，颤着手从包里拿出手机，想叫救护车。

而手机屏幕上却是一直跳动着一串熟悉的号码。

从刚刚开始手机就一直震动。

足足好几分钟。

苏暖脑海一片空白，她手指滑了好几下屏幕都没有滑成功，最终低喘了一口气后，她紧咬着牙，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才滑屏成功——

她紧紧抓着手机，终于哭出声：

“秦正铭，救救他，救救唐时慕！”